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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直今日回來得早,申時末,守在外頭的府兵就瞧見他騎著墨駒到了府門口。

  「今日可有異樣?」高大的身影利落地躍下馬背,朝著最近的一個府兵隨口問道。

  「回將軍,今日有客來訪。」那個年輕的小兵恭敬地答道。

  蕭直深目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什麼客?我不是交代過,我不在府里,不准放任何人進府。」

  見大將軍變了臉色,那小兵心神緊張,寬額上泛出了薄汗:「可是、可是公主早上派人傳了口諭過來,吩咐屬下們若有一位鳳公子來訪,不可阻攔。」

  果然是他!

  蕭直臉色霎時變得更加陰沉:「他走了嗎?」

  「還未走。」那小兵頭垂得更低,壓根不敢抬頭瞧大將軍的臉色,過了好半晌,就見視線里那雙皂靴動了,接著罩在頭頂的暗影跟著移開。

  蕭直邁著大步進了府。

  長隨趙松遠遠瞧見蕭直走來,有些吃驚,將軍尋常去軍衛最早也要到天擦黑才能回來,今兒個倒這麼早。

  趙松迎上去,喚了一聲「將軍」,蕭直心不在焉地嗯一聲,一逕走進外廳,趙松跟在後頭,隱約覺得他家將軍不大對勁,但他顧不得細想,因為還有正事要稟報。

  「將軍,東苑有客人。」趙松一面說,一面偷偷觀察他家將軍的臉色。如果他沒記錯,上回那客人來時,將軍整個人都有些不對頭,這回不曉得會如何。

  「我知道。」蕭直眸光低垂,盯著地面,趙松猜不著他的心思。

  「將軍……不過去瞧瞧?」

  「你覺得我該去?」蕭直忽然睨了他一眼,語氣有一絲緊繃。

  「呃,這……」趙松支支吾吾,不曉得如何回話,好在,蕭直並沒有等他的答案,很快便逕自邁步走了。

  趙松跟到門口一瞧,那方向不正是往東苑去的麼?

  蕭直步伐急促,很快便到了廊廡盡頭,可是走到月洞門外,腳步卻停駐不前了。

  站在那處踟躕許久,他終究還是跨進了東苑。

  才走到倚月軒外頭的園子,便有清甜悅耳的笑聲傳入耳中。

  蕭直循著聲音側目,不遠處那幅畫面赫然入眼,他硬生生止住雙足。

  火紅秋葉纏繞的藤架下,兩個背影並排立於桌案前,手中各執一毫,男子修頎挺拔,白衣錦袍,墨發流瀉,俊逸如仙,女子纖瘦秀致,月衫霜裙,青絲如緞,靜美不凡。

  秋風作美,不時拂起那兩人的長髮,烏黑柔軟的髮絲在風中飛揚,有幾根不時纏繞於一處共同飛舞,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

  一片秋意盎然中,那共繪丹青的一對璧人成了這天地間最美的畫。

  美好和諧。

  那麼的,美好和諧。

  第19章 那畫兒太美

  「駙馬!」秋曇的一聲驚呼,打破了原本靜謐的一切。

  執毫共畫的那一對璧人齊齊回過身。

  「你、你回來了?」佑和眼中有一絲訝然。

  蕭直微微頷首,不發一言。

  「那……」佑和有一絲尷尬地捏著毫筆,不曉得說什麼好,早上她明明已經同他說過不必再過來了,沒想到他又來了。佑和並沒有同鳳眠書說過與蕭直這場婚事的箇中糾葛,鳳眠書也不曾多問。現下有鳳眠書在場,她更不好說得太直白。

  佑和正為難,卻聽蕭直道:「我打擾你們了,抱歉。」

  「蕭將軍——」鳳眠書突然開口,喚住踅身欲走的蕭直,「眠書方才與佑和合畫了一幅《秋遐圖》,將軍不過來瞧瞧?」

  蕭直轉過身,目光與鳳眠書的視線相對,表情平靜,黝深的眼神看不出心緒,卻遲遲沒有回答。

  佑和隱隱覺得氣氛很怪。

  沉默一瞬,蕭直大步邁來,走到桌案一側,一雙深目望過去。

  鳳眠書唇角上揚,鳳眸盛滿了笑意,長指點著桌案上堪堪完工的《秋遐圖》,悠然道:「遠山曠空為佑和所畫,樓宇高閣乃眠書手筆。」

  蕭直恍若未聞,低垂的視線直勾勾地凝在畫上一角。

  那處有兩方印鑑,一為「竹禺公子」,一為「隨山居士」。

  鳳眠書不知他目光膠著何處,只當他仍在瞧畫兒,遂又問道:「蕭將軍以為如何?是否渾然一體、相得益彰?」

  蕭直收回視線,緩緩抬首,嗓音沉如重石:「本將只是粗鄙武夫,不識丹青,瞧不出。」語畢,不等鳳眠書作答,逕自走近佑和,「太醫說了,公主腳傷未愈,需多臥床,公主今日站得太久,該回去休息了。」話音未落就已伸出長臂,在佑和不及反應之時將她撈到懷裡,旁若無人地往倚月軒走去。

  一旁端著茶點的秋曇瞧呆了,待反應過來,歡喜已盈滿心懷。難得看到駙馬大人狂一回,這表現不正像占有欲強大的夫君嗎?看來有戲啊!

  秋曇心情愉悅,臉上笑意擋也擋不住,好半晌才注意到身邊還站著位貴客。只見那貴客俊眉微攏,目光追索著遠去的身影,瞧上去似有無限黯然。

  秋曇心中哼一聲,沒那閒心去同情他,倒是琢磨著多拖住他一會兒,好為公主和駙馬爭取些獨處時間,於是她笑容滿面地把茶點放到桌案上,恭恭敬敬道:「鳳公子,您喝口熱茶,還有這甜酥餅是公主想出來的,您嘗嘗!」

  鳳眠書低低嘆息,緩緩收回視線,轉身回到桌案,卻不飲茶品嘗,只盯著案上那幅《秋遐圖》兀自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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