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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愉冷笑著抬步,走到孫氏面前,仰面望著她慘白失血的臉,「你是這麼想得麼,母親?」

  她突然喚了這一聲「母親」,孫氏卻是應都不敢應,白著一張臉,不敢置信地望著面前這個只到她肩膀的小姑娘,身子如枯木一般顫抖起來,駭然道,「容、容修他連這個……都跟你坦白了?」語罷霍然泄了氣,無奈嘆道,「那個傻子,那個傻子啊……」

  沈氏怎麼也不會想到紀愉重生之事,她只當時紀愉是從紀宣口中知曉的。

  若是紀宣此刻在她面前,沈氏定然要狠狠罵罵他,她真沒想到他遇到這個丫頭,就能犯傻成這般?饒是他先前跑來說的那些荒唐的前世之言是真的,他半途收手不干也就罷了,何必傻到把那些都告訴這丫頭?

  他這麼做,不就是叫這丫頭恨死他們母子嗎?若只是恨她也就罷了,橫豎是她該得的,她也不在乎這個,但是容修呢?他對這丫頭是什麼心思,她看得清清楚楚,他這是不給自己留後路了嗎?

  紀宣因為紀愉失了心,沈氏認了,他不想再報仇,她也認了。她心中已經對紀宣認輸,決定不再把他和紀愉牽扯進來,她今日對紀愉坦言,便是要對紀宣的身世給個交代,成全紀宣的心思,卻沒想到紀宣將那些不該坦白的事也對紀愉說了,他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她養出來的兒子,怎麼能傻成這樣?

  紀愉聽著沈氏一遍遍說紀宣傻,心頭無數情緒交織。如今,一切已經瞭然,前世害了她的不是宋言深,也不是段殊,而是眼前這個養了她九年的繼母和那個她喚作哥哥的人。

  她最信任喜愛的兄長,與她無半分血緣親情。他是害死她的兇手。

  他從一開始就在利用她。前世他對她的好,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別有用心,而她至死都不曉得。大概沒有人比她死得更加不明不白了。

  紀愉望著孫氏,眼裡的憤怒噴薄難抑,「傻的那個是我罷?你們母子倆可真夠聰明的,紀容修他從小就很清楚自己的身世罷?難為他裝了那麼多年,難為他對著我爹爹喊父親……可是,你們沒有想過嗎?這一切跟我們家有什麼關係呢?你們的仇怨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阿愉,」孫氏忽然拉住她的手,晦澀的眼眸落下淚,卻還是緊緊盯著她,「你不要怪容修,那孩子已經很苦了,你要怪,就都怪在我身上吧……」說罷,握緊了她,「你說的都沒有錯,那些都只是我先前的計劃,如今我已經改了主意,不會再牽扯你,你若不信我也無妨,你信容修便是了,他對你其實……」

  「你住口!」紀愉突然甩開她的手,沈氏顫抖的身子跌到地上。

  「已經晚了……已經晚了!」紀愉淚落如雨,望著她吼道,「你們已經做了!你們已經害死了我!」

  ☆、第34章 怕他

  紀愉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孫氏。她吼完那句話,就跑出了佛堂。

  孫氏跌在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孫嬤嬤進來時,就看到她的身子顫抖、臉色青白,仿佛受到了重大的打擊。

  「夫人?」孫嬤嬤趕緊扶起她,焦灼地問道,「老奴看到三姑娘哭著跑走了,她、她是不是曉得了什麼?」

  孫氏虛弱地搖頭,半個身子倚在孫嬤嬤身上,好半晌才終於顫聲問出一句,「這世上真有……死而復生這回事?」

  孫嬤嬤一愣,惑然道,「夫人說什麼?」

  孫氏卻只是看了她一眼,再也不說話了。

  候在外頭林子裡的三個護衛瞧見紀愉從院子裡跑出來,騎著馬走了,連忙跟在後頭,一路追去,卻見她並不回府,而是在朱雀大街下了馬。

  紀愉牽著馬沿街緩步走著,一直走去了東市長街,但她並沒有在任何一處攤鋪上停下買些什麼,甚至連瞧都沒有瞧一眼,仿佛周遭那些熱鬧都與她無關,她只是漫無目的地走著。

  後頭三個護衛一路跟著,猶豫著該不該上前請她回府,直到看見她進了一家酒肆,他們立即遣了其中一人回府稟報,剩下兩人跟進了酒肆。

  報信的護衛回到府里時,紀宣已經去了西郊別業,趙管事一壁吩咐他趕去別業,一壁又遣了人去後宅通知董嬤嬤和紀沁。

  趕去別業報信的護衛行到半路,正好碰到從西郊返回的紀宣。

  紀宣的臉色本就糟糕,待聽完護衛稟報的消息,整張臉都陰沉了,立即往東市趕去。

  紀愉進了酒肆,先要了一壇桃花酒,喝了一碗,覺得不夠味兒,又要了嶺南產的靈溪酒。這酒性烈,甚少有姑娘家敢喝,紀愉從前亦是不沾的,但現下她卻一氣兒灌了兩大口,嗆得眸子裡直掉淚,沒一會兒,臉頰脖子全都紅了。

  送酒的夥計瞧這姑娘模樣輕稚、弱不禁風,喝起酒來卻是個猛的,把自個嗆得淌淚還不停口,忍不住好心提醒道,「小姑娘,莫喝得這樣生猛,這酒烈得狠咧,要小口喝,不若來兩碟小菜?」

  「要小菜有什麼意思,我就喜歡這樣,痛快!」紀愉回了他一句,語氣頗為任性,這會兒,她的臉紅得更厲害,眼眸已迷濛不清,說罷又給自己倒了一碗。

  隔壁桌的幾個年輕公子聽得小姑娘脆生生的聲音說出這帶了幾分豪氣的話,頗為詫異,皆轉過臉來看她,待瞧見那獨自飲酒的小姑娘生得眉眼秀妍、朱唇柔嫩,酒後的臉頰更是燦若桃花,不免心旌搖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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