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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這般靜靜望了許久,冠玉一般俊美的臉龐變得異常凝重。他忽地抬起手,想摸摸她俏麗的臉頰,描摹那熟悉的輪廓,然而探近了,卻又停住,修長的手指終是收攏,再緩緩攥緊,泄了氣般沮喪地收回,垂放到身側時,猛地撞到冰冷堅硬的坐板上,有些無奈,又有些不甘。

  這一世,他立誓要護她、愛她,將前世相欠的加倍還給她。這些,他都自信可以做到。然而,有些願望,就是重活幾世,也沒有辦法實現——

  無論他做得多好,都永不能得到她。

  甚至,連爭取的資格都沒有。

  在她心裡,他是同父異母的哥哥,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身份。

  他知道他不是,卻不敢告訴她,也不能告訴她。

  這一生,他仍舊要安於兄長的身份,照顧她,疼愛她,讓她幸福。可是,即使宋言深和段殊都沒有機會了,也永遠輪不到他。他終究要將她拱手讓給另一個男人。那一天總會到來。

  這事實,教他切齒拊心,卻毫無辦法。

  他的命運,一開始就是錯的,便是重來多少次,也沒有辦法修正,只能……認命。

  *

  次日,紀愉醒來時,日頭已經高照,靈緲苑裡一片暖融融。

  雪泱和青桑進屋時,紀愉正坐在衾被上揉眼睛。

  「我昨晚好像喝高了……」兩個丫鬟服侍間,紀愉語氣懶懶,瓮聲問道,「對了,我是怎麼回來的?」

  雪泱和青桑對視一眼,面上皆有一絲遲疑,還是雪泱答了話,「是郡王送姑娘回來的。」

  其實雪泱想說是郡王抱她回來的,但是想想還是換了委婉些的說法。一想起昨晚那情景,雪泱心裡就有些矛盾。

  三姑娘十三了,已經到了避嫌的年紀,郡王雖然是三姑娘的兄長,但是那樣的親昵到底是不太合適的。而且,昨晚郡王抱姑娘回來,整個靈緲苑的僕婢都看見了,覺得不好的不只她一個人。她想勸三姑娘往後注意些,但又不好意思開口。

  頓了頓,雪泱憋下話,試探著問道,「姑娘昨個怎喝成那樣?」

  紀愉扁扁嘴,不想多說,遂岔開了話題,問出她更在意的事,「哥哥有沒有生氣?」

  「這……」雪泱遲疑一下,斟酌著答道,「婢子沒太注意,瞧著似乎臉色不怎麼好。」

  那就是生氣了!

  紀愉心裡咯噔跳了一下,突然就多了幾分不安,催促青桑快些替她梳發,又吩咐雪泱去小廚房傳話,讓廚婦蒸些透花糍。

  收拾妥當後,紀愉草草用完早膳,接過小廚房送來的紅漆盤,端著噴香熱乎的透花糍出了門。在府里,紀愉不喜歡讓丫鬟們跟著,所以時常都是一個人行動,這回也一樣,一個人往韶光院去了。

  這時已是巳中,早就過了早膳的點兒,且又還未到午膳時間,紀愉是故意帶上點心去討好紀宣的。

  進了韶光院,從丫鬟口中得知紀宣在書房,她推門而入,卻沒有看到人,桌案上的書是攤著的,旁邊的茶盞還冒著熱氣,想來應是剛剛出去。

  或許是去書庫找書去了吧。紀愉心中這般猜測著,也不著急,上前走到書桌邊,將手裡的紅漆托盤放下,隨意從一摞書中拿起一本,見是《國律疏義》,便又放下,一連挑了幾本都是些無趣的,只好作罷,目光亂瞟間,忽然發現最底下壓了一本封皮上有畫兒的集子,連忙繞到書桌裡邊,小心地捏著書角往外抽,好不容易拿到手,卻碰掉了最上頭的一本薄冊。

  她放下畫集,俯身去撿,起身時瞥見書桌最下層的木屜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縫,恰好能瞧見擺在最上頭的那樣東西。

  看到那東西,紀愉的目光怔了一下。疑惑地看了一會兒,仍是不大確定,終於忍不住好奇,伸手將那層木屜整個拉開。

  當那一屜的東西全展現在眼前,紀愉呆住了。

  木然看了半晌,她抬手拿起最上頭那件小玩意兒。那是一個藍彩畫娃娃圖案的撥浪鼓,上頭的藍漆已經掉了好幾塊,斑斑駁駁,很是破舊。

  紀愉一眼就認出這是她幼時玩過的。她那時喜新厭舊,玩了沒多久,就玩膩了,也不知道扔到了哪裡。她不在意,也就從來沒有找過。

  沒有想到,居然在這裡看到了。

  抑制住心中的驚奇,紀愉又拿起另一樣東西,是一個缺了口的瓷硯,她第一年練字帖時用過的。若不是那個摔破的口子,她幾乎認不出了。

  再往下翻,是她寫過的廢棄字帖,繡壞掉的鴛鴦帕子,第一回打的那個丑兮兮的絡子,畫的糊成一團的山水田園畫兒,隨夫子上課時被逼著編出的那首狗屁不通的打油詩……

  一件件,破的、舊的、壞的、丑的,全是她的東西。

  全都是她丟掉的東西。

  最底下,是一個方形的大冊子模樣的東西,外頭包著一層深青色的硬面紙,看起來倒是不像她的東西。

  紀愉將一堆舊物放下,拿出這最後一件,猶疑了一下,還是沒有忍住,動手將外層的硬面紙拆開,入眼竟是一本厚厚的簿子。

  剛要翻開第一頁,房門卻被推開,紀宣邁步進來。

  紀愉聽到聲響,緊張地一抖,手中的簿子掉到地上。

  ☆、第18章 可恥

  書桌後頭探出一個腦袋,小姑娘表情無措,慌裡慌張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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