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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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澤來到她的身旁,俯身輕拍她的背,道:「這般不小心,喝酒也嗆到。」

  陳晴被他一碰,渾身一抖,咳嗽越發厲害,雙手撐著案,咳得換不了氣。

  這拍在背上的手為何這般熟悉!!夢中,夢中的觸感!

  她霍然跳起,跌跌撞撞的逃開。

  阿澤僵著手,看她左傾右倒的離席,喚了聲:「阿晴!」

  「啊,我,喝,喝多了,要睡覺,啊,睡覺去。」陳晴聽到熟悉的呼喚,頭也不回的非常積極的回答著。口齒伶俐的她,今日不止說話結巴,聲音居然還打顫。

  她落荒而逃的模樣全數落在他燦若星子的花眸中。

  他就勢坐到了她的席上,低眸看方才輕拍她背的手,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顏。他拿過酒壺,在她的酒杯里斟酒。

  酒杯里的酒似清風拂過的湖面,微微蕩漾,以致杯中的人影看著虛幻,看不真切。

  不過,既然似湖面,清風總會散,湖面會靜如鏡,杯中酒也會如鏡子。此刻,只見杯中的人影泛著淺淡的笑顏,眉眼的笑意像是斂了萬千的秀麗江山,是從容不迫的等待,更是勢在必得的擁有。

  他飲盡杯中酒,起身直接出了邀月宮。

  今夜,他不會在遠處等她出來望月。他相信,今後都不用再遠遠的看她望月,她若要望月,他可以陪在她的身側,可以輕搖著鞦韆,可以給她肩膀輕靠,可以擁著她一同望月。

  陳晴果然如阿澤所料,今夜沒有望月。她一路踉踉蹌蹌的回到寢宮,失魂落魄的模樣驚了一眾宮人。她轉去浴房。

  昭國四季皆是炎夏,後的寢宮中配了浴房。浴池方正,兩丈見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反正夠她在裡面鬧騰。

  不管她洗不洗,浴池的水每日換,不過四年多以來,她也就昨晚哭累了沒洗。她今日來得早,宮人們換好了水,現正在撒五顏六色的花瓣。

  「你們都出去。」

  一聲令下,宮人們停下手頭之事,躬身離去,並關了門。

  她們清楚陳晴的貼身之事,從不要人伺候,不像宮內的美人們,穿衣要伺候,脫衣要伺候,沐浴更要伺候。不過王在的時候,她們倒是自己動手了。算算,目前尚在宮中的十來個美人,王到底有多久沒有去她們那了呢!!

  伺候她的宮人們暗暗慶幸,跟著她,除了比伺候那些個美人輕鬆外,地位更是高啊。同樣是小宮女,各局各宮對她們的態度可好哩!

  出了門口的宮人們想啊想啊的,昨晚哭的這般厲害這般久,王陪了她這般久,今日她就變了,見到王就臉紅。當初還覺得奇怪呢,為何全天下的女子見了王,都會臉紅,她會毫無所動!想不到原來她也會臉紅的啊。好事,好事,等王大勝回來,兩人成親。精彩,精彩,等她生了個王子,憑王對她的關注寵愛,那他不就是未來昭國的王……

  宮人們見到她今日的變化,當真忠心耿耿的為她高興,為她打算,為她能夠成為王后而滿心歡喜。

  陳晴燥熱,垂著頭急躁的解腰帶,可是越急,越難解開。她氣的一跺腳,吼了一句:「討厭!」

  門外的宮人聞言,神色一凜,豎耳傾聽。

  終於解開了,她一邊走,一邊脫,明黃鋪了一地,還沒脫完,她便跳入了池中。

  她繼續解著脖子上的帶子,隨即,一抹粉紅飛出。

  她又沒入水中,很快,一抹白色拋出。

  她拔了玉簪,還是隨手一揮,伴著一聲清脆之音,碧玉簪子斷成了六七節。她再次沒入了水中。

  這回入水,可不是想著回甬道。

  她放鬆自己,她覺得燥熱,從被他觸碰的背開始燥熱。她泡在水裡,想要讓涼水驅散渾身的熱。

  效果似乎還不錯。

  可是,可是,她平躺著沒入水中的身體,為何會有被抱住的感覺,而且還很緊。

  她豁然開眼。

  可是,疏忽了控制,騰的一下,她浮出了水面,是屁股朝上臉朝下的樣子。她翻了個身,調整了姿勢。

  她抬起手,帶起的一長串水珠嘩啦啦的甩到了瑩白的軀體上,她摸了一把臉。

  為什麼?為什麼想到了蘇澤的懷抱??

  她大口呼吸了兩下,想明白了。因為之前泡澡都想著回去,回到甬道中,甬道中不就是被蘇澤抱著的嘛!

  她嘆了氣,心有餘悸的道:「真是自己嚇自己,還以為,哎。」

  聽牆角的宮人們皺皺眉,默默的走了一個。

  於是,她控制著自己,又沉了下去。因為剛才突然想到了蘇澤,人似乎又熱了起來。

  她靜止在水中,漂浮的墨發環繞著她的身軀。雖沒有子鈺夜夜的安撫,但這四年多大魚大肉吃下來,她也能長的更好。穿著衣裳看不出料,看背影,更是纖瘦。但是,該有的地方絕對有料,不該有的地方,更是一分都不多,絕對婀娜多姿,玲瓏有致。

  啊,又是緊緊的懷抱!!

  她四肢蹬了蹬,又躺著浮到了水面上。

  她大喊一聲:「為什麼?」

  明亮的燭火下,晃動的池水上,五顏六色的花瓣簇擁著一具泛著光的女子身軀。她隆起的胸口重重的起伏,像是為吸取更多的空氣,更像是因鬱結了一些氣,正在竭力的呼出。

  她知道,不能再沉入水底了,這與回去無關,而是因為阿澤。蘇澤本就是阿澤,蘇澤的懷抱就是他的懷抱。

  她煩悶的想著:雖然喜歡他,但對他有如此強烈的反應絕對是因為昨晚的春夢。否則,為何想他們的時候,不會有反應。尤其子鈺,畢竟兩人親密了半年多,最後親密的就差他的一個挺身。為何?為何昨晚想起子鈺只會臉紅。

  她甚至在想,是否想要與他做夢中之事,於是,才會有這般強烈的反應。

  她撥動水,開始遊動起來。

  在這裡,她自學成材,特殊的身體,也能游的如蛟龍。

  果然,運動是忘記煩悶的好方法。

  不知遊了多久,直到她覺得手腳有些酸,那些亂七八糟的感覺才消散。

  她爬上了岸,身上的水沿著凹凸的身軀蜿蜒而下,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個腳印。她穿上宮女早就準備好的衣裳,擦著發,便開門出了浴房轉回睡覺的地方。

  她來到窗前,打開窗,放進夏夜的習習涼風。

  漆黑的天幕中,明月高掛,星星閃爍。

  她背靠著窗口,彎著頭繼續擦發。

  院中的大樹上,立著一隻夜鶯。

  它不像旁的夜鶯,時不時的高歌啼鳴一番。它不叫也不動,只靜靜的盯著窗台前纖瘦的背影,彎著頭,拭著發,然後,挺立起來,甩個頭,再彎向另一側,縴手撩過發,繼續擦拭。

  每次泡澡後,她都會如此刻,來到窗前,借著夜風擦發,加速長發的乾燥。

  而它則似乎知曉她會到此來一般,早早的便等在這裡。同時,它的碧色眼珠一直盯著那扇窗。只是,今晚它站了好久,中途又離開了,直到她出現前那會兒,它才又回來。

  發已經干透,她站直身子,轉過身,望向天幕。腦中浮現:寄相思與明月。她勾唇淺笑,想著,是呢,那一世,我們的緣分止於江東行的前一晚,這一世,我們再續前緣。

  經過昨晚的分析,她可是認為自己到了未來,而非過去。

  她又想到了告知她寄相思與明月的阿澤。

  這回,她沒有臉紅,想著與他還有一世情緣。她的笑容便燦爛了起來,原來,自己與他的緣分最深!

  她合了窗,爬到床上。她準備明日與他一起出發。她認為戰場兇險,好歹她有仙法,危機關頭,還得靠她呢!

  運動過,身體乏力,她很快便沉沉入睡。

  剛入睡,她的記憶又開始釋放。

  她在樹叢中爬行。

  咦,我怎麼在樹上爬啊!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爬過樹了!

  不對勁啊?

  我的手怎麼這么小,我的腳怎麼也這么小!

  一道焦急的女聲:「小姐,您要是有個萬一,將軍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我哥哥回來,自會下來。」陳晴疑惑,為何是小孩的聲音?

  小手,小腳,童音,莫非我夢到了小時候?

  哥哥,我從來只稱呼二哥,三哥,四哥,從不稱呼哥哥的啊!

  換了一道女聲:「小姐,明日,將軍就會回來,您先下來。」

  「你們都是騙子,都說明日醒來就可以見到我哥哥,騙了我一日又一日,已經騙我八十一日了。」

  第一道女聲嗚咽了一下,更賣力的叫喚:「小姐,這回真的,大軍已經凱旋,明日就可進城。」

  「真的?」在樹叢中爬行的她動作一頓,撥開茂盛的樹葉,探出頭,看到底下臉色發白的兩個丫鬟,當中一個臉上還掛著兩串淚花。

  因為她的疑問,兩個丫鬟忙使勁的點頭:「真的,您先下來,我們今日早些休息,明日就可見到將軍了。」

  「我餓了,我要喝小米紅棗粥。」

  「小姐,晚膳喝粥,夜間會餓醒的。」丫鬟好心的提醒著。

  她小嘴一嘟,氣呼呼的,立刻又鑽進樹叢,作勢繼續往上爬。

  「好,好,小米紅棗粥,奴婢這就去安排。」

  聞言,她又鑽了出來,咧嘴一笑,伸出小手,猛的一跳。那丫鬟上前一步,準備接住她。

  可是她沒有落在丫鬟的手裡。因為突然掠過一個白影,她妥妥的進了一個堅固寬闊的胸膛。

  她笑嘻嘻的懷住他的脖子,甜甜的叫道:「哥哥。哥哥。阿晴好想你。」

  他落回到地上,將她抱在懷裡,責備道:「想我了,與爬樹有何關係。掉下來如何是好,若是斷手斷腿,我就不認你這個妹妹。」

  他的話講得凶,不認她,嚇到了她。

  她哇一聲哭了,趴在他冰冷的鎧甲上,邊哭邊埋怨:「我想你,嗚嗚,才想著爬樹上看你,嗚嗚,登高望遠,你又下令我不能出府......」

  他抱著著她,輕拍她的背,邊走邊教育:「阿晴,乖,莫哭。哥哥也想你。哥哥想你安然無恙。爬樹危險,掉下來可大可小,我不想你受傷,知道嗎。」

  她覺得委屈,哭的越凶。

  「我若知曉你成日裡爬樹,盡做些危險的事,我就會心不在焉,與敵人對戰時會分心,會被敵人傷害。如此,我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她從他的肩頭抬起頭來,小臉蛋上滿是眼淚鼻涕,口齒不清的抽泣道:「不要,你要回來,阿晴日後再不干危險的事了,我在家等你。」

  他小心的給她擦著臉,道:「好,阿晴在家等我,我一定回來。」

  她點著頭,依舊斷斷續續的抽泣著,眼淚簌簌的往下落。

  他帶著薄繭的手擦拭著她細嫩的臉頰,突然笑道:「哥哥回來,阿晴都未開眼看過我嘛,原來阿晴不想見我啊!」

  她抹著眼淚道:「哪有,是哥哥壞,是你說不認我。欺負我。」

  他爽朗的笑了笑,道:「是哥哥壞,嚇到阿晴了。哥哥嚇唬你,是想讓你日後不要再做威脅的事。哥哥認錯,哥哥保證日後再也不嚇唬你了。」

  她點頭「恩」了一聲,便睜開了眼,雖然淚眼彌蒙,但依然看清了面前這張染著風沙曬的有些黑的臉,臉上正綻放著如陽光一樣明媚的笑容。

  陳晴一怔,是阿澤,比蘇澤還要年輕的少年阿澤。一臉的陽光明媚,是他的特色。少年的他蓬勃的朝氣測漏,明亮的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溢滿柔情。

  陳晴發著感慨,難怪聲音如此熟悉。何以又夢到他了呢?而且自己似乎還很小。

  她想起昨晚的夢,她出生時他十歲,何以做夢也連續了呢?

  她抬起因擦了眼淚鼻涕而濕漉漉的手,捧住他的臉,皺眉道:「哥哥變黑了。」

  他溫柔笑問道:「阿晴嫌棄了?」

  她用力搖頭,有些焦急的解釋道:「才沒有呢。」然後湊過去,嘟起小嘴,親了他的臉頰。

  他依舊溫柔的笑,黑亮的花眸中只有她這個哭紅眼的小毛孩,安慰道:「不要哭了,哥哥帶你去做小米紅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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