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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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傢伙眨了眨眼,然後,很莊重的道:「我也要當神仙!」

  這算童言無忌嘛!難道說想當神仙就可以當神仙嘛!

  昨日見了葉明後,子鈺已告知她他的來歷,告知她凡人修仙的艱難。

  如鳳凰所言,夢有夢中的規則,她的神仙身份來之不易,找它給她好姻緣,它也就回了隨緣二字,更何況讓她做神仙呢,它絕對不會同意的。

  陳晴看著小傢伙堅定的眼神,突然疑惑:為何想要幫她呢?她可不是這種樂於助人的人啊!何以到了這裡,穿上女裝之後,人也變的婆婆媽媽善心大爆發呢!被驪姍的事感動了不假,但已經幫他們團圓了,如今再讓方初恢復容顏,按理說,到此就要結束的。為何還會想著小傢伙?

  她扯了唇角,道:「那你好好修仙。」

  驪姍抬眸,與陳晴相視莞爾,低眸輕柔道:「娘陪你修仙。」

  小傢伙昂首,朝驪姍脆生生的道了聲:「好。」便朝向前方,烏黑的水眸里只印出一抹藍色的背影。

  陳晴也迴轉頭,朝向前方。她想起了陳鈺教導過她,人的欲望無止境。

  她的唇角微微揚起。

  她差點忘了,夢中的人鬼妖仙,他們也都有血有肉,要吃飯睡覺,與現實中的人一樣,都有欲望。

  子鈺喜歡與陳晴獨處。於是,他急沖沖的駕雲,快速的取血,再急沖沖的駕雲回驪山。但再怎麼趕,泡湖的一個時辰是趕不過來的。到驪山時,已經入夜。

  思思已經睡著,驪姍將她放到方初內側。

  她給他餵了血,然後一層一層解開裹滿頭的布條。昏暗的燭火下,一張清俊的臉浮現了出來。

  陳晴看著尚在睡眠中的臉感嘆,這麼一張臉,卻成日裡裹著布,真是暴殄天物。

  子鈺瞟了眼陳晴,眸色微沉,拉著她出了屋。

  他不喜歡她帶著欣賞的目光看旁的男子。

  只是,不知他見了鳳凰的人身後,會有何感想呢?

  不知他見了她痴痴的看人身的鳳凰,又有何感想呢?

  他拉著她來到院子,招了雲,道:「我們先去花城過一夜。」

  陳晴點點頭,坐了一日的雲,就在驛館用了個早膳,她餓的很呢。

  月黑風高夜,子鈺將雲停在花城上空,尋了個無人的地方,懷著陳晴輕飄飄的落了下來,再找了個客棧,吃飽喝足,運動激情了一番,最後又勞駕了鳳凰毛出來綁了他。

  第二日,子鈺退了房,被陳晴領著又逛起了花城大街。

  花城雖叫花城,但這個季節,除了偶爾能看到幾簇嬌妍的菊花,別的什麼花都沒有,就算冷風傲雪的梅花也沒有,畢竟還未到臨寒獨自開的時節。

  在她逛的盡興的時候,突然大街上迅速的圍了一群人,嘰嘰喳喳的很熱鬧。

  陳晴最喜歡湊熱鬧了,看著前方人頭攢動,就興沖沖的拉著子鈺鑽了進去。

  可是,趁興而進,敗興而出。

  裡面是兩家鄰居鬧矛盾。

  說起原因,也真巧,與昨日陳晴想到的欲望有關。

  這兩家,一家厲姓,一家王姓。鄰里關係,一直以來,兩家關係都很好。好到什麼程度?好到了吃同鍋飯的程度。

  後來,王姓另外交了一家干姓,與干姓好了之後,與厲姓的接觸就少了。就因為這樣,厲姓不幹了,嘟嘟囔囔的,大概意思就是:你和我好了,怎麼還能和別人好呢!!

  兩人走出了一段距離,陳晴忍不住嘀咕了:「好歹大家都是成家立業的人了,這種事情還好意思鬧到大街上。搞得像小孩子一般,儘是讓人看笑話。難道對他好,就一定要好到老,好到死了!只能對他好了!這欲望膨脹的,真叫人膽寒。」

  子鈺僅是笑,不接話。自昨日思思說要做神仙后,他就知道她變了。

  他拉著她進了飯館,用完膳便出城。

  待他們到了無人之地時,也已日暮西山。

  子鈺招了雲,道:「白河山在南方,我們去昌國。」

  昨日,陳晴本來反悔,想讓驪姍自己去,畢竟子鈺已經破了她爹的封山,她想去哪就去哪。但子鈺卻收下了她的心頭血。

  在雲端,子鈺解釋道:「白河山在昌國,在我轄內的南方,與東南相鄰。那裡沒有冬季,你怕冷,我們去那裡過冬。」

  怎麼聽著像是入冬了,候鳥飛去南方過冬!

  陳晴問道:「那白河山若是在北方,你就不幫她了??」

  她不爽的時候,就會往不好的方向想。昨日因為思思要當神仙,讓她想到了人的欲望,認為他們一家子都得寸進尺。今日大街上又碰到了因欲望而鬧笑話的兩家子。此刻,她想到了紫衣,想到紫衣與陳鈺的不清不楚。

  子鈺懷緊她,溫聲道:「不幫她。南方只是順道。況且白河山一帶也有三百年未去看過,是要去巡察一番了。」

  他停頓,在她額上親了口,再道:「欲望無限,不管人鬼妖魔或者神仙,滿足了當下的願望,還會有下個願望。有時候幫助他人,也要適可而止,不要讓人產生依賴心理.......」

  低沉的嗓音,相似的話語,隨風悠悠的散入空中。

  曾經九歲那年,也是這個季節,這般峨眉月的夜,她睡在他的懷裡,他對她講:人的欲望無止境。

  那時,十六歲的他還帶著點少年人的聲氣,但嗓音卻如此刻低沉,很是動聽。

  她靠在他的懷裡,靜靜的聽著。

  暮然中,她想起,她從未與鳳凰談過欲望無止境之事。

  她的身姿即刻變的僵硬。

  他醉人又熟悉的聲音依舊在頭頂響起。

  他溫暖又舒適的胸口依舊源源不斷的給她熱量。

  他到底是誰?

  它到底是誰?

  這裡到底是哪裡?

  從來認為此處是夢的她,此刻,她有了疑惑。

  她的桃花眼微眯,眼神迷離。

  她的神色變得凝重,本來含笑的臉,此刻如同冰封。

  子鈺感到懷中人的僵硬,止了話,低眸時,望見懷中人滿臉的震驚與疑惑。他輕聲道:「晴兒。」

  不知為何,明明人在懷中,他卻覺得她遙遠的如點綴在夜幕中的星辰,只能看著它眨眼,卻碰不到摸不著。

  他莫名的害怕,不敢高聲語,擔心驚了她,擔心寄居在這幅軀體內的她隨風散開,從此不見。仿若這一年多的日子,如為樹時的一千年一般,只是個夢。

  他擁緊了她,越擁越緊,恨不得將她砌到自己的身體裡。

  她淡淡的開口,聲音冷冷的:「你是誰?」

  他在想,方才講了什麼,讓她生了疑惑。

  她昂著頭,眼神冰冷,靜待他的回答。

  他迎著她的目光,小心道:「我是子鈺,蒼山之巔的青松子鈺。」

  她勾了唇角,再問道:「鳳凰是誰?」

  依舊是冷的徹骨的聲音。

  鳳棲宮裡的鳳凰聽聞她的聲音,頓覺心慌。

  它回想起那日在靈霄府房頂時,她曾與它講過冰冷的話語。但那時僅是話語如冰刃戳人,但此刻,她的聲音卻如千年的冰封一般。

  子鈺再小心的答道:「它是鳳族的王,紅影神尊。」

  陳晴立馬接著問道:「我是誰?」

  子鈺疑惑,她想知道什麼?她知道了什麼?方才他的話,讓她想到了什麼?

  陳晴見他鳳眸中閃著疑惑,追問道:「我是誰?」

  子鈺鳳眸微閃,依舊小心答道:「你是陳晴。」

  「子晴是誰?」

  她終於問出口了。

  曾經不經意間的疑惑此刻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為何她會一直在紅梅樹下!

  為何離開樹蔭便會灼燒的痛!

  為何子晴與自己一般無二!

  為何茗菁湖中醒來,人變胖了,眉毛變了,素書不見了,滿身的藥不見了!

  為何她成了可見的仙,而子晴不見了!

  為何北極大道上依舊在找玉清神尊,而子晴卻可跟他修仙!

  子鈺望著她緩緩綻放的笑顏,這笑顏絕美非常,帶著透徹,好似看透了真像一般的明淨。一時之間,他盡不知如何開口。

  「我就是子晴吧!」

  這句----我就是子晴,不再是鳳凰要求她配合它當紅梅仙子晴,而是她道出了真相。

  從子鈺的欲望無限中,她認清了這裡不是夢。這裡的每個人妖鬼仙都是有血有肉,人物形象豐滿。氣勢恢宏的夢境可以幻象出來。但是,數之不盡的人物呢?

  她想到了它曾說:我會設法讓你回去。

  她苦笑,當初她還取笑它痴迷夢中。原來是自己一直被他兩騙。

  他們緣何要騙她?

  她沒有想這個問題。她在意的是她留在了這裡,就回不去大周,回不到他們的身邊。

  本來因為這裡是夢境,他們都是虛幻的,她才想著隨心所欲。此刻發現他們都是實實在在存在的神仙。

  霎時,他溫暖堅固的懷抱,竟讓她感到窒息。她又想到夜夜與他的親密,胸口更燃起了熊熊烈火,更覺得是他們騙了她!!

  子鈺看著她絕美的笑,冰冷的眼,小心翼翼的道:「晴兒,你是陳晴,也是子晴。要嫁我和鳳凰的晴兒。」

  陳晴緩緩眨了眼皮,再開眼時,隱了冰冷,如往常一般,柔柔的目光,甜甜的笑意,糯糯的道:「對,我要嫁你們的。」

  聽到這句,鳳凰不再猶豫,振翅由北方飛往東方。它了解這個女人,她這是在讓子鈺放鬆警惕。

  果然,它聽到了她的埋怨聲:「你抱得我太緊了!!」

  緊接著,便是子鈺的:「我擔心你冷。」

  她的:「我出不了氣了,放鬆一些了。」

  他的:「.......」

  她的:「再放鬆了,搞得我好像不會坐雲,會掉下去一樣。」

  鳳凰此刻後悔,為何不與子鈺設個口令。

  可是,後悔沒用!!

  因為它的胸羽已經捆住了他。

  並且它的胸羽太厲害,捆住了誰,還會把誰的法力一起捆住。

  陳晴好學,向子鈺學了不少法術。她給他施了定身術,可是學藝不精,將他的舌頭一起定住了,而她又不會解。

  子鈺只能睜著鳳目,盯著陳晴從脖子上取下鳳凰的尾墜,掛到他的脖子上,眼睜睜的看著她招雲飄去,連個回眸都沒有,決然離去。耳邊只有隨風飄來的她的縹緲聲音:「幫我轉達鳳凰,找到回去的方法,再來找我。」

  此刻,他後悔,為何給她仙力!!

  她將鳳凰毛都留下,她這一去,茫茫世間,要如何才能找到她?

  沒了翠羽,她遇到了危險,怎麼辦?

  她一個弱女子,如何在世間生存?

  子鈺望著她飄去的方向,運力,嘗試著衝破翠綾的束縛。

  說完,陳晴又想了,此刻,一根毛都沒有,它會不會找不到她,便再喊了一句:「到蒼山找我!」

  難道她真的回去蒼山等它嗎?

  話剛說完,她的眼淚就簌簌簌的往下落。落到了鳳凰送她的繡著精美絕倫栩栩如生的白色花瓣的衣賞上。

  剎那,這片白色花瓣竟同絨毛一般從衣賞上飄了出來。由於沒了依託,它留在了空中,不能跟著她前進。

  夜空中,它們如星星,閃著白光,隨著風,輕輕飄蕩。

  在她飄去的方向,竟都是這些白光,好像流星的軌跡,稍縱即逝。

  對的,這些白光,也是稍縱即逝。在須臾的璀璨之後,一切又歸於無盡的黑暗。

  她趴在雲上,無聲的流淚。

  腦子雖然亂糟糟,但想得都是陳辰與陳鈺。

  想著想著,腦袋裡突然出現了藍衣的子鈺,炫彩的鳳凰,還有紅衣的鳳凰。

  她終於哭出了聲音。

  哭著哭著,她想起了鳳凰的我會設法讓你回去,等我。想起了日日與子鈺的親熱,甚至前三晚的赤條條相對。

  她越哭越凶,終於哭的睡著了。

  殊不知,她撕心裂肺的哭聲,再經過風的稀釋,有個詞,形容的很貼切,那便是鬼哭狼嚎。後半夜,她的哭聲嚇醒了數不盡的睡夢中的人們。

  不知飄了多久,雲端上的她,翻了個身,耀眼的陽光照得她睡不著。

  她抬手遮著眼,慢騰騰坐了起來。也不知飄到了哪裡,她只覺得這裡熱,像是夏日。看日頭,已是晌午。

  她趴在雲上看下方,她想找個離城進的地方著陸,她要開始獨立面對這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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