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起娶我
鳳凰不動，感受著陳晴潮潤的吐納，片刻才道：「湊巧。」
陳晴輕呵，再問道：「你為何將自己變作鳳凰？」
「我本就是鳳凰。」
陳晴嗤嗤一笑，轉過身，看著院內的狼藉，緩緩道：「我知你不是我四哥。他雖時常扛我，惹我生氣，但他絕對不會不理我，任我哭三個月，讓我自言自語，更不會像你這般試探我與子鈺。」
鳳凰不語，靜靜的看著她瘦小且倔強的背影。
良久，陳晴再次開口，嗓音依舊清脆，只是話語多了份無奈：「可能我想他了，以致將與他同音的你認為是他。希望你是他。」
鳳凰千年不變的語調：「我是鳳凰。」
陳晴抬頭望著漂浮的紫霞，問道：「我有同你講過我和四哥經常一起看晚霞嗎？」
「講過。」
「這裡的紫霞雖美，但美不過我們之前看的任何一次。」陳晴回過身，微微一笑，問道：「你可知為什麼嗎？」
她本就美，一笑更美，此刻的笑帶著些淒楚，更是我見猶憐。
鳳凰心如明鏡，答道：「因為我是鳳凰，不是你四哥。」
陳晴勾了勾唇角：「但你與他一般了解我。」
鳳凰不語。
不管是人是仙還是神，但凡想著某人的時候，就會想他所想，自然，也就了解這個人。
因此，鳳凰不用讀心術，也知曉她的想法。
陳晴臉上浮出一抹冰冷的笑意，淡淡道：「你走吧。」
陳晴淡淡的「你走吧」三個字接在「了解我」後面著實不協調。
鳳凰一動不動，好像不願意走的樣子。
她保持著笑容，烏黑明亮的雙眸緊盯著鳳凰，語氣溫柔至極，但話語卻如冰刃：「我知你是來找我，在這裡，我不想再見到你，鳳凰。」
一人一鳳凰靜靜佇立房頂。
人兒白衣飄飄，鳳凰一身炫彩。
人兒一臉淺笑，鳳凰一張鳥臉。
頭頂雲彩飄過，飛鳥飛過。
鳳凰永無波瀾的嗓音響起：「好。」
它飛走了。
陳晴望著它飛去的方向，自語道：「若你真是我四哥，那該多好。」
晃晃眼，自鳳凰離開後又過了半年。
這半年時光里，陳晴勤加苦練，馬馬虎虎能夠騰雲。
此刻她駕著雲盤旋在靈霄府上空，看到前方子鈺回來，她向前驅動雲朵揮手，不自知的埋怨：「子鈺，你這回出去真夠久，都五日了。」
子鈺來到她的雲上，低眉望她，眸光柔溺，溫言道：「恩，五日未見，你的騰雲術進步不少，過不了多久，想必上天入地，橫行無阻了。」
之前，陳晴對他的眼神選擇逃避，因為太像陳鈺。後來，漸漸的也就適應了，她昂首笑道：「是啊，功夫不負有心人，仙。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等我再熟練些，我要浪跡天地間。」
子鈺心中明了，她之所以每日苦臉騰雲，是想著要四處飄蕩。每次他下凡間的時候，她總吵著要一起去。但目前要對付的這個妖狡猾兇險，自接到南極的通知以來，阿明已滯留人間八個月，都未有任何進展。本來他也是留在人間的，可如今靈霄府有她在，他便天上地上兩頭待。
他含笑望她，寵溺道：「好，我的晴兒是位逍遙的仙子。」
這是他第一次稱呼她為晴兒，我的晴兒。
陳晴臉色一凝。耳邊響起一連串的----我的晴兒。
我的晴兒凍著了如何是好。
我的晴兒自然是我的寶。
我的晴兒如今長大了，知道害羞了。
我的晴兒是錦都的逍遙公子。
我的晴兒沒大沒小了，竟敢捉弄二哥了。
我的晴兒好久沒來二哥處了。
我的晴兒有何高見。
我的晴兒今日想讓為兄帶你去哪處。
我的晴兒今日想帶為兄去哪處。
……..
陳晴望著一臉柔溺的子鈺，仿佛他就是陳鈺。
活在夢裡久了，難免會將夢和現實搞混。
陳晴水靈的花眸柔情滿溢，她甜甜的笑著，甜甜的喚著：「二哥。」
隨即給了子鈺一個大大的擁抱，埋首在寬闊又熟悉的胸口，貪婪的享受著曾經他給她的溫暖與滿足。
子鈺對於被錯認為她的二哥，表現平平，覺得或許因為稱呼她為晴兒以致讓她想到了她的二哥就是這般稱呼她。
只是，哪怕子鈺再聰明也猜不到她的二哥長的與他一般無二。
然而，當她環住他的時候，他愣住了。雖然這是他希望的，但來得太突然，關鍵還將他當作了旁人。
不過雖被當作了旁人，但被自己中意的人擁著，別提有多滿足了。他不動也不言語，就這般靜靜的享受著。
但剛開始享受，就遭到了她的一陣捶打。
「美人，我的美人，那為何還帶付姬回府，對我不理不睬，騙子。」
子鈺寵溺的隨她捶打。他分析著她的話。我的美人，應該是她二哥稱呼她為我的美人。付姬是她二哥的女人。她在怪他帶付姬回府，又對她不理不睬。罵他騙子是因他稱呼她為他的美人卻又帶付姬回府。
有點複雜。
子鈺笑意更深。
陳晴抬眸，一臉幽怨，質問道：「你笑什麼？」
也難怪陳晴會將子鈺與陳鈺搞混。
子鈺不論外形聲音本就與陳鈺一模一樣，就連看陳晴的眼神，笑意也是一般無二。他撫上她吹彈可破的粉腮，柔聲問道：「你想二哥怎麼做。」
這就是男性。
無論是人間的男人，還是天界的男神仙，對於異性方面，總會適時的釋放本能。就如素來以正派作風聞名的青松子鈺此刻就開始摸臉了，並利用陳晴迷惑錯覺之際窺探她。
陳晴眸光一凝，微微一笑，之前的幽怨隨著這一笑一掃而光。她拍掉子鈺的手，問道：「那么子鈺仙尊想怎麼做？」
對於她突然的清醒，子鈺也不覺得意外，反正他是知曉她謹慎的個性，不會沉溺錯覺太久。
他看著她的目光似長流水，說的話音像六月風，話語如三月暉：「我想做你二哥不能做的事，你可願意嫁給我做我妻子。」
陳晴輕輕一笑，想起了半年多未出現的鳳凰。她錯過他的目光，轉首望向綴滿星辰，雲彩飄飄的天幕，道：「沒有什麼事，是我二哥不能做的，只是他不想做而已。」
她沒有回答子鈺的話。對於方才的失控，她委婉的含蓄的應了這麼一句算是解釋。
子鈺雖是木頭，但他的元靈是鳳凰，腦子聰明的很，特別是關於陳晴的一切，他那聰明的腦袋就發揮的淋漓盡致了。他再次溫柔問道：「既然你二哥不想做，那麼我娶你，可好。」
他這話就是赤裸裸的說陳晴想她二哥，而她二哥不想要她。
陳晴回眸，望著子鈺，感到頭疼。她想著鳳凰的試探，便隨口道：「好，讓鳳凰和你一起娶我。」
此話一處，子鈺傻眼了。
天界似人間，有夫妻家庭，會生養小神仙。
也與人間一般，流行一夫多妻，反正天上男神仙少，女神仙多。
但也有與人間不一樣的，雖然男神仙少，女神仙多，但也有一妻多夫的。
子鈺沒想到她會這般要求，一時難以接受，不知如何反應。
陳晴見他愣住了，冷不丁再提醒了一句：「我把話先撩在這了，你若要娶我，你自己去和它商量。反正，我要麼不嫁，要麼就你們兩一起嫁。」
陳晴料定：在這個夢中，鳳凰就是為了試探她。
既然如此，何不化被動為主動，拉著鳳凰一起。看鳳凰那扭捏的性子，鐵定是不會同意的。
再說，都趕它走了，像它那麼高傲的個性也不好意思再出現在她面前了。
然而最最根本的能讓她肆無忌憚的口出狂言的原因是：曾經她提過，他若是四哥，她便與他一起。
但它拒絕了。夢中，他可以化身鳳凰，但不願意化身她四哥，她敢肯定這個造夢人是不願意與她一起的。
當然了，以上都只是自認為活在鳳凰夢中的陳晴的看法而已。一個自認為很高明很萬無一失實則是很無知很岌岌可危的看法。
子鈺看著一臉認真的陳晴，心緒萬千。
她到底是想著它的。
它到底守了她四千五百多年。它到底存了何心思，為何放她離開？
兩個一起嫁！
之前說自己心中有兩個人！
她到底是胃口大，還是隨口給他出難題，讓他知難而退。
他想過娶她，但從未想過與旁人一起共享她。
到底是頂天立地的青松，哪怕是三番兩次救了他的鳳凰，一時之間，他是真的難以接受的。
因此，他的表情就很微妙了。
但在陳晴看來，那一絲的微妙就成了精彩絕倫。她暗自得意自己的出招。
她清了清嗓子，學著她丞相父親哄小妾的語調，安慰道：「哎，子鈺啊。你也莫擔心，日後你與鳳凰都是我的夫，這個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我的心長在當中，不偏也不倚，自會對你們一樣好。你何苦做出這種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為難模樣。」
子鈺扯了扯嘴角，心道：手心的肉是握在手裡的，手背的肉是露在外面的。心是偏向左邊的。這個女人說話不著邊，什麼叫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我不是為難，只是需要時間適應而已。
讓孤高的鳳凰一道娶她！
他想著她真是白日睡多了，白日夢做多了。
只是這般麼想著，他也不知到底是失落多還是興奮多了。
陳晴很滿意子鈺的反應，她拍手道：「啊，子鈺啊，你這次回來打算待幾天呢，要不吃個飯，我們就走吧。」
又來了！！
又想著一起下凡了！！
子鈺控制住顫顫巍巍的雲朵，哄道：「我多陪你幾日再走，你安心留在此處。待下次，我再帶你下凡間。」
斷斷續續半年多相處下來，再加上子鈺如陳鈺一般寵著她，她也就隨著性子，嘟嘴生氣道：「又讓我留在這空蕩蕩的府里，我很無聊的你知不知道啊！府里的幾個神仙不知為何，怕我怕的要死，問一句答一句，有時還答非所問，從不與我多說話，我很孤獨啊！」
府里的仙是得了子鈺的指令。子鈺擔心古靈精怪的她會從他們那套些話，然後抽絲剝繭的猜到了真相。他與鳳凰一樣，希望她可以抱著希望活在夢中。
他拉過她，擁在懷裡，低頭聞著她梅花馨香的發，溫聲道：「對不起，請你過來，卻不能時刻陪你。」
雖然相處也算久了，方才還被她抱過，但這次是他主動抱著她，陳晴像被燙到了一般，推著他。
奈何他的擁抱堅實禁錮。瘦弱的她試了幾次無果，便也算了。反正是在夢中，誰知道呢！
她想著陳鈺，便當被他懷抱。
她靠在他的胸口，聞著素雅的青松味，最後，垂著的雙手落在了他的腰上，柔聲道：「讓我陪你下凡間，這裡，我還未去過人間。」
驀然的，子鈺像被蠱惑了，掀起唇角：「好。」
一日後，凡間，東籬國。
這是一條官道，道上行人三三兩，馬車兩兩三。
道邊有間茶水小鋪，鋪面不大，夫妻兩人，生意一般。
此處，有山有水，有人有城，都有，不多，剛好。老闆清閒的極了，便會坐在門口的樹墩上看山看水，看人看城，看得笑眯眯，看到遠遠的道上走來一位藍衣道人和一位白衣小道士。
「為什麼不直接落在城裡？」小道士一手搖著扇子，一手擦著汗。
「仙有仙規，在凡間，不可暴露仙法，不可對凡人使用仙法。」藍衣道人指著前方茶水鋪道：「我們先過去用碗茶。」
兩個仙風道骨的年輕道士行走在一群販夫走卒當中，自然顯眼。老闆定睛的看。滿身塵土，像是走了很久，藍衣道人氣定神閒，然白衣小道確是一臉疲憊。待他倆走近了，老闆迎出拉客：「兩位道長請入內用些茶水。」
藍衣道人頷首：「有勞。」
藍衣道人明明未笑，神色卻是笑眯眯的，看得老闆的兩眼也不由自主的眯了起來。
白衣小道笑了笑，越過老闆進了茶鋪，尋了靠窗的位置，要了茶水及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