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言之有理
空中的翠綾晃動了下，好像在分析這個指令：毛，什麼毛？她應該說劍啊！這個人好奇心重，應該每個都會試過去呀！
直到想起她在湖中曾囔著拔光你的毛，翠綾才明白過來毛也就是羽毛鳳羽的意思，它這才化回翠羽飄到陳晴的柔荑手中。
陳晴一握手，往衣襟內一塞，朝鳳凰拱手道：「多謝鳳凰送我寶貝，子晴我無以為報，只能日日夜夜時時刻刻將你想，你可滿意。」
這話聽起來本就暗昧，再加上她滿臉堆笑眼送秋波的盯著鳳凰，難免讓子鈺多想了一番，心中不是滋味了一番。
鳳凰倒是淡定的很，盯著她清澈明亮的雙眸，一如既往的淡淡道：「滿意。」
它明白：陳晴會想它，想它的夢，想它的警告，想它綁了她。
它望向漸漸遠去的白雲，雲上有個衣白若雪，青絲似瀑的少女正含笑朝它揮手告別。
白雲消失已久久，鳳凰依舊立在原地看著天幕，仿似那裡滯留了她的甜美笑容。
四千五百年的形影相陪，她兩下揮手就給揮過去了，真是一個無情的人。鳳凰心中一陣苦澀，振翅飛往另外方向。
在陳晴登上白雲飄向空中的時候，她回首望向鳳凰。
鳳凰孤立在一片綠意盎然中。
看著它形單影隻的模樣，她突然覺得它很孤獨，就如她的四哥。
她揮動著雙臂，想要告訴它，你若無事，可以一起過來了。
可最終，直到看不到神清山，天空都未出現它的身姿。
她轉向前方，悵然若失。
雖說是它綁了它，但一直以來都有它在身邊，突然發覺身邊空蕩蕩的，她覺得不習慣了。
子鈺與她並排立在雲上並時不時的側臉看她。
她雖一副憧憬單純的模樣似成仙那日的子晴，但他總覺得她明亮的雙眸不再是那日的簡單純粹。
他看向前面茫茫雲海，腦中浮現出那日她埋好種子回首對他說話。
他似笑非笑的唇輕輕上鉤，一抹笑意盡現，心道：好個鳳凰，又想騙我。隨即，又有疑問，為何它肯放她隨我走？
陳晴瞥到子鈺上翹迷人唇角，問道：「你笑什麼？」
子鈺低眸，眸光柔的似過眼的雲煙，答非所問：「六千年來，你姐姐一直在我的心中。」
陳晴望著他的眼，想著陳鈺，想著他的心中可曾有她，淺淺一笑，道：「我姐姐心中也有兩個人，但他們不是你。」
子鈺知曉她既是虛空的人，那麼必定有她曾經的生活。
他溫柔淺笑，問道：「那子晴仙子你的心中可曾有誰？」
陳晴笑眯眯的看著子鈺，想著鳳凰果然沒說錯，子鈺只是木頭又不是傻子，自他相信她的話開始，到此刻才幾句話而已便知曉她是假的子晴。
她心中嘀咕著：除了音容樣貌，似乎某些思維也與我二哥相似，那隻鳳凰到底是誰，何以會如此了解我們！
子鈺見陳晴雖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但似乎在神遊他方，於是再次問道：「子晴仙子心中可曾有誰？」
陳晴回過神，氣定神閒的道：「恩，有。我醉酒時做了個夢，夢中出現了兩個人，兩個很特別的人，他們就是我心中的人。」
眼前之人甚是有趣，知曉了自己已被認出，卻還想著繞彎來回答。陳鈺含笑道：「你又忘了，樹沒有夢，就算你的花有夢，但成仙后你是人身沒有花，何來的夢。」
陳晴謊話信手捏來，而且講謊話的時候表情到位，很難讓人懷疑。
此刻，她敲敲自己的頭，一臉認真的道：「你忘了嗎，我被雷劈過腦子了嘛，成仙后，我就開始有夢了。你想做夢嗎，呵呵」她舉手指向穹蒼，昂首道：「引一道雷劈自己，那麼你也就有夢了。反正神仙又不會被雷劈死，你大可一試。」
子鈺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突然想起了鳳凰，似乎明白了它為何願意守在她的身旁，願意瞞著她。因為她這個人，平淡的神仙日子才會如東方的朝雲，變得鮮艷多姿。
他轉首前方，意味深長的道：「我不要夢，我只要現實。再真實的夢，總歸是虛幻。如水中的月，看似離的很近，可以撈起，實則一碰就碎。當然，既然是夢，總會夢醒，夢中的一切也將留在夢中，想要夢如何，但憑造夢人隨心所欲。」
陳晴望著與陳鈺一般無二的堅毅側臉，他這話是在提醒她：既然是在夢中，勿需顧慮，隨心所欲即可。
她覺得好笑，雖說她未經過男女之事，但並不代表她不懂男歡女愛。雖說看的小說故事都被陳鈺精挑細選過，但總有幾本漏網之魚，裡面隱約的可窺見痴情男女的事。
她想起他的眼神他的痴情，他這是在提醒她，在這個夢中，他希望他們可以發生點什麼。
她暗忖：這隻鳳凰，這是你設計的嗎？你想在夢中試探我，知曉我與二哥感情好，知曉我們是兄妹，你很齷蹉！
但你也知曉我與四哥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你為何不設計個四哥出來！
還是你本就是我四哥！你將自己變作鳳凰，就為了監視我！
若你真是四哥，等我夢醒，我非要在你身上留滿齒印！！！
她輕嗤一聲，贊同道：「恩，子鈺仙尊言之有理。」
子鈺回首，四目對視。
陳晴莞爾道：「鳳凰若是人樣，或許我與它會發生點什麼。」
陳晴這話說的軟綿綿，卻像一把刀刺進子鈺的心。
他知曉鳳凰雖一直以真身示眾，但它是有人身的。她的這個話雖未明說會發生什麼，但聯想起離別時她的眼神她的話語，他就一陣心酸。
他扯了扯唇角，看向前方，指向一處建築群道：「那便是靈霄府。」
陳晴秀眉微蹙，對沒有晝夜之分的天上很不習慣，問道：「我們飄了多久。」
「一日一夜。」
她摸摸肚子，撇撇嘴，道：「我怕黑，這裡老是白天，好是好，但是這樣，我就不知道時辰了，我會忘記用膳時辰，有時候餓過頭了就不知道餓了。像這次，在山上練習招雲的時候很餓的，鳳凰還沒有給我吃，你就來了，後來就餓過頭了。
我這個人，仙哪，吃的不多，保證我一日三餐便可。早餐簡單點，小米紅棗粥，梅花酥。中餐晚餐要有酒，至於菜嗎嘛，之前去過紫薇垣，那裡的菜式還不錯，你看能否按照那邊的隨意換著安排幾個便可……」
子鈺之前聽聞鳳凰用膳，便猜到是她要吃，只是那時他就奇怪，為何一個影子能吃東西。不過奇怪歸奇怪，他想著日後她兩會上靈霄府，於是，便趁去紫薇垣辦公之際，特意了解那日它們用了哪些。
待她講完，他們便落到了府前。
子鈺笑道：「好，那你便安心住在此處。」
人間是天上的縮影，不管建築還是街道或者仙性，或多或少都有些人間味人情味。
陳晴一路行來，像是行走在丞相府一般。這邊小橋流水，那邊亭台樓閣，前方碧池荷花，花香陣陣。若非仙氣飄飄，否則會讓她形成錯覺，以為是走在某個大官的府邸中。
陳晴問道：「靈霄府是抓妖怪的機構嗎？」
子鈺頷首，並解釋道：「靈霄府管著東方片區，妖魔鬼怪在人間作祟，我們在天上發現不了，偶爾下凡碰到了自會收拾。
南極長生大帝的雷玉府掌管人間事務，凡人求神，雷玉府的仙官會收到他們的請求。他們按照他們的請求分派區域，再由各片區負責人下凡剿滅。」
陳晴明白了，靈霄府就是負責消滅凡間東方片區的妖怪。
「你有多少手下？」
子鈺想起還未化仙時，鳳凰血洗神清山時滅掉的二百四十位仙僚中到底有幾位是靈霄府的，反正自他從原東方仙尊那接手過來的時候就只有一個手下。也因此，自接任以來的一千五百年內，但凡下凡滅妖，他都得親自上陣。
子鈺含笑，豎起一指。
陳晴脫口而出：「一萬。」
子鈺心中一顫，自仙魔大戰後，整個仙界也就剩下兩千的仙，之後的五萬年，應神劫死的和新出生或飛升的兩兩相抵，還是那麼兩千。他含笑搖了搖首。
「一千？」
子鈺搖首。
「一百？」
子鈺搖首。
陳晴想著，或許神仙法力無邊，就如鳳凰，設個結界就能將他攔在外面，那麼對付妖精出幾個仙就夠了。於是，她很贊同的道：「其實你們仙法強，妖精哪會是你們的對手，你有十個手下也夠了。」
子鈺心道：有些妖精還是很厲害的，若不是鳳凰及時趕到，他都不知死了幾回了。
他笑了笑，依然豎著這根指頭。
陳晴納悶，難道猜錯方向了？天上有這麼多神仙嗎？她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試探道：「莫非十萬？」
子鈺被逗笑了，他收起手，緩緩道：「子晴姑娘為仙時日尚短，可能不知，六萬年前，仙魔大戰之前，仙界有仙十萬。但那次大戰，幾乎出動了整個仙界，才將魔族封在了混沌。至此，仙界凋零，只剩如今兩千，而且很多都是仙子，文仙，武仙只剩幾百而已。」
陳晴明白了。
原來只有一個下屬。
難怪進府時只看到兩個府衛，原來仙人少。而他也就是個駐外的將領，自然不能和皇帝居住的天京紫薇垣的仙潮擁擠相比了。
她咧咧嘴，終是什麼都沒說。
子鈺看著她精緻的俏臉，一臉失落的模樣，寵溺的笑道：「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府內有伺候你的仙子。」
陳晴順手摘了一朵紅茶花，聞了聞，道：「我才沒有擔心，我也不用仙子伺候，還是那個要求了，保證我一日三餐就好了。」
子鈺斜眸低視，溫聲道：「好。」
時光流逝。
陳晴待在靈霄府已經半年。除了第一次用餐時醉酒睡了四個月，之後她便只喝一壺瓊漿。
她按照人間的作息，晚餐過後練會騰雲便睡覺，並勒令子鈺及仙女們務必第二日早餐前叫醒她。
子鈺的靈霄府很大，可仙卻十個不到。兩個府衛，一個總管，兩個廚仙，三個仙子，還有一個從未露面過的子鈺的手下。
醒著的兩個月內，鳳凰來過一次。
那日午後，陳晴於院中招雲，雲招到了房頂。
突然鳳凰神出鬼沒的出現在她面前。
她一驚，雲沒控制好，直接掉到了荷花池裡，濺出一池的水。而她則被鳳爪抓住肩膀飛到了房詹上，因此，免了被池水衝倒的尷尬。
陳晴拍著肩膀的鳳爪嚷嚷道：「爪子拿開！」
鳳凰道：「總要將你放好吧。」
陳晴撣撣被它爪子抓過的地方，嫌棄道：「你爪子很髒的。」
鳳凰道：「你在紫薇垣醉倒，我就是這麼抓著你回去的。」
是嘛？口是心非的鳳凰，難道不是公主抱抱回嗎！
陳晴淡淡的朝它白了兩眼，不陰不陽道：「鳳凰神尊，今日前來，是否來看進展啊？」
鳳凰不懂她的進展是什麼，但也不問，只順著她的話問道：「那麼，還請子晴仙子告知，進展如何？」
陳晴揮手，重重一拳捶在鳳背。
「哎呦」陳晴握著手，皺眉埋怨：「你是不是鳥啊，怎麼與石頭一樣硬。」
雖然對於之前開啟四千五百年來的第一次親密接觸有過片刻的痴愣，但此次，它依然一如既往的笑納，不閃躲不痴愣。它提醒道：「我是鳳凰。」
陳晴掃它一眼：「鳳凰也是鳥。」
鳳凰道：「我是神。」
陳晴低頭摩挲著打通的手掌，不屑道：「神也可以是鳥。你就是鳥，不是好鳥」
鳳凰：「…..」
片頃，鳳凰問道：「子鈺呢？」
「你找他？」陳晴想到它的齷蹉試探，抬眼，眸光狡黠，笑嘻嘻的道：「其實，你若變成我四哥，我就跟你一起，如何。」
鳳凰不語，此刻，它懂了她所謂的進展。
鳳凰沒有想她的-我跟你一起。一如往昔的，它淡淡的道：「我是鳳凰，不是你四哥。」
陳晴湊近，盯著它碧綠色的雙眸子，問道：「為何你是我四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