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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暫時陷入沉默,站在泥潭邊各有心事。

  半分鐘後封喉打破沉寂,道:「在這附近等他一個晚上好了,如果天亮了還沒有蹤跡,就只能留他在這裡了。」

  他們在附近安營紮寨。封喉照例烤蘑菇吃。

  這種情況下祁淵不好意思再添亂了,打算強逼著自己吃蘑菇,可他還沒說話,封喉就把肉乾翻出來了。

  祁淵遲疑著接過。

  封喉什麼都沒說。

  祁淵道了聲謝,無聲地啃起肉乾,心裡挺不是滋味。

  即便還提心弔膽,但身體實在是累了。

  衣服沒有晾乾的條件,只能脫掉外套和鞋子,勉強入睡。

  封喉在帳篷外守夜,祁淵問他自己要幾點起來換崗,封侯說不用。

  「菌化人到底要怎麼處理?」

  他聽見男人低沉的聲音:「如果你想睡個好覺,那就先別問。」

  祁淵並不覺得什麼都不知道的自己就一定能睡個安穩覺,但困意湧上,他沒精力再爭辯什麼了。

  噩夢還是來了,雜亂無章的那種。

  嘶吼、悲鳴、一閃而過的鬼影……祁淵感覺自己一直在逃跑,直到突然領悟聽見的聲音並不是來自夢境、而是現實,終於驚醒。

  祁淵渾身是汗,呼吸劇烈得有些頭暈。

  他掙扎著拉開帳篷門帘,刺耳的哀嚎,在極遠林間躍動的火焰,被搖曳火光拉長到猙獰的各種影子……一股腦地朝他湧來。

  他心臟狂跳,一切讓他有了一覺把自己睡到地獄去的錯覺。

  「封喉?」他小聲呼喚著唯一能帶來安全感的人,「你在哪兒?回答我……」

  但只剩他一人的營地將他拖入更深層的恐慌。

  第9章 焚燒

  祁淵緊盯著遠處的火光,虹膜被映亮。

  那仿佛是有什麼東西被焚燒,當哀嚎聲弱下去,便可聽見噼啪聲響。只是距離太遠,而林間又潮濕,幾乎聞不見炙烤出的糊味。

  很快,祁淵發覺有個人影正朝這營地方向走來。

  他可不想成為下一個在烈焰中悽慘哀嚎的生物,於是用最快的速度找出從庇護所帶上來的匕首,抓在手裡,拔腿就跑。

  跑出一段距離以後,祁淵回頭去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看出個腎上腺素激增——那人影也跟著跑了起來,目標明確,速度極快。

  祁淵將匕首攥緊,盡全力跑了起來。

  離火光越遠,環境就越昏暗,雜亂的陰影更影響視線,祁淵跑得磕磕絆絆,幾次險些撞在樹上或被凸起的樹根絆倒。

  他不知道自己要逃去哪兒,唯一確定的就只有絕對不能停下。

  但身後人跑得比他快,距離在逐漸拉近,沒過一會兒祁淵就能聽見對方的腳步聲了。他緊張得手腳發麻,估算著距離,打算做最後一搏。

  就在那人快要碰到他後衣領的時候,祁淵猛然轉身,毫不猶豫地用匕首朝對方揮砍而去。

  那人反應更快,一手抓住祁淵手腕,一手把著肩膀,將他的手臂反壓在背後,整個人朝地上摁去。

  祁淵陷入被動,扎紮實實地向前一趴,摔進泥里。

  他原本還想做更多的掙扎,可那人卻用膝蓋抵住他的後腰,疼痛令他忍不住叫出了聲,也沒了力氣。

  右手臂被進一步向上推,肩關節處傳來劇痛,在這麼下去絕對要脫臼。祁淵再也抓不住匕首,大聲喊著疼,希望那人能停手。

  動作的確是停了,不過並沒有放鬆下來。

  祁淵聽見那人問:「你跑什麼?」

  是封喉的聲音。

  腎上腺素的作用一下子退了。

  祁淵罵道:「你他媽追什麼?」

  「你不跑我能追?」

  頂著後腰的膝蓋讓祁淵呼吸不暢,現在都開始頭暈了。

  「你先放開我,好痛。」

  聞言,封喉移開了膝蓋,但還是摁著祁淵右臂。對話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說,你為什麼要跑。」

  「我說放開,知道嗎?」祁淵側過臉,狠狠瞪著封喉,「我跑是因為你嚇到我了,倒不如說說你去幹了什麼。」

  遲疑片刻之後,封喉徹底鬆了手,還祁淵自由。

  「武器沒收了。」他撿起匕首,「走吧,回去。」

  祁淵等著他解釋,但他顯然沒這個打算。

  一覺醒來受此驚嚇,還被按進泥里,扭傷關節,而導致這一切發生的人竟然連個說法都不肯給。

  祁淵氣都不打一處來,拽住封喉的胳膊,毫不客氣道:「我讓你解釋一下。」

  「什麼?」

  「你燒了什麼東西,是這林子進化出的怪物嗎?」

  封喉抽回手臂:「你不想知道。」

  「我想!」祁淵一步跨到封喉面前,「你能看到我現在有多狼狽對嗎?一身泥,甚至臉上都是。胳膊也抬不起來。總之你不給我個理由別想走。」

  火光把林子映得很亮,封喉沒有戴夜視儀,祁淵能看見他直視著自己的雙眼,一下也不眨。那眼神實在嚴肅,盯得祁淵心裡發毛。

  「你問我怎麼處理菌化人。」封喉說,「現在我告訴你,你看到的就是答案。」

  祁淵沒能馬上理解,回頭看向那受潮濕環境影響逐漸變弱的火焰,不知從何時起,哀嚎聲消失了。

  「腰斬,砍頭,挖心……這些處理沒有任何用,殘缺的肢體很快就會再次行動起來,只有全部焚燒殆盡才能讓其完全喪失行動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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