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惶惶已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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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間關上門,暮色已沉。可墓麼麼阻止了要去點燈的輕瑤,坐在了梳妝檯前。隨著輕瑤將她的髮髻放下,又仔細地為她擦去臉上的鉛華,墓麼麼白日裡那種仿佛發自內心的暢笑也宛如精緻的妝容,被擦拭得乾乾淨淨。「貴子,丹祖親自來要人,相爺就把人給放了,藺雀歌成了丹祖的襲服弟子。」

  「嗯。」墓麼麼漫不經心地答了一句。輕瑤繼續給墓麼麼梳著頭,說道:「鳴城馬家,上個月因為一處山莊和食苦山發生了大戰,死傷無數,果木大宗重傷。苗家的小女兒要送給弗羽家二爵爺當妾,然後她逃婚了,現在不知道人在哪裡……」

  「輕瑤……」墓麼麼打斷了她,拿起軟巾擦去嘴角殘餘的口脂,露出一張猩猩紅唇,「不用刻意去隱瞞什麼,你知道你的謊話說得很差勁。」輕瑤的臉色白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貴子,你知道相爺真的很疼很疼你的!相爺和天狐族達成了協議,現在天狐族是我們霸相府的頭號助力。相爺……相爺說……狐玉琅,不能動。」說完,輕瑤有些怯怯地望著鏡子裡。墓麼麼的表情沒有太大起伏,反應極為冷淡。「我爹的原話,輕瑤。」

  輕瑤一愣,遲疑了半天,才繼續說道:「相爺說,白韞玉可以死,狐玉琅不能動。」輕瑤的聲音極小極小,說完她幾乎都不敢抬頭,只能硬著頭皮補充道:「相爺說這話肯定是無心的,畢竟白少主沒死!他還活得好好的!而且,貴子……白少主不是您的良人,您在初家這麼久了,他不來救您就算了,還……還到處拈花惹草,浸淫酒色。韜光谷現在黃帝尊上不知道為何閉關了,白少主便帶著一幫韜光谷的心修,為非作歹,殺人無數……不論是小門派還是大門大宗的,不少關門弟子和核心弟子,都被殺戮乾淨,一些好不容易選出來的靈苗,也被殘忍殺害,而且……」

  「而且什麼?」墓麼麼的聲音依然無波無瀾。

  「而且現在韜光谷已激起了群憤,以臨仙門為首的一些門派,要討伐韜光谷誅殺白……」

  啪,墓麼麼面前的銅鏡莫名其妙地出現了一整條裂痕。輕瑤嚇得一個激靈,抬眼望去,可一看不打緊,渾身一冷,登時跪了下去。「貴子不要生氣!輕瑤也是道聽途說,您別往心裡去……」墓麼麼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指,笑意淡淡。「呵呵,臨仙門的藺老狗能有這種腦子嗎?這種伎倆,一看就是我爹的手筆。」

  「貴子您又誤會相爺了,相爺千般不對,也都是為了你好!」輕瑤哀聲誠懇道。「呵呵。」墓麼麼的笑帶著嘆惋和說不上來的嘲色,翠眸森森,宛如一望無際的鏡湖。「我猜,我爹在朝廷上一定和楚相撕破臉了。不然,他怎麼會無論如何也要把楚相背後的韜光谷給滅了。那麼,樞星台呢?所以樞星台也趕緊換風向跟我爹不跟太宰那個老頭子了?用我一條賤命,換取連聖帝都忌憚的初家的門面撐著還不夠,還順便再把太宰手裡的牌都給打散了……然後呢?比如二管家說些什麼白韞玉王八蛋負心漢負了我,真真假假讓韜光谷背幾個黑鍋,再清了楚相的底牌。這裡面,狐玉琅沒少幫忙下黑手吧?不然,韜光谷的心修能這麼容易讓人抓住拷問出來?」她背靠著那梳妝檯,細細慢慢地說著。

  「所以連弗羽家族都有些擔憂了嗎?畢竟弗羽家大爵爺一向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人。能逼著他都坐不住,看來我爹的雷霆手段沒少讓他們都跟著吃血虧。那麼我再大膽地想一下,為什麼弗羽家族這麼忌憚?算算日子,灃沢塔又要開了,弗羽家大爵爺總是還忌憚一個人的,那就是息烽大將軍了。那我爹定是借著狐玉琅的手和息烽將軍達成了什麼協議吧。臨仙門也開始坐不住了,準備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抓住丹祖這個護身符?雖然我爹也沒少吃虧,比如至少手裡的暗棋果木大宗就讓人給陰了……不過總體來說,這一次,我爹贏了。」

  「最少短時間內,沒有人敢再和有初家,有天狐族,還有息烽將軍的我爹去鬥了。我爹能好好睡上一覺,然後再去籌劃。怎麼利用初家,除掉一個人。我也好,白韞玉也好,狐玉琅也好,都不過是通往那條路上的舟船馬鹿。這就好像要去燒掉一座金塔,你會發現無論多麼狂熱的火焰都無法將它融化分毫。那麼,你要怎麼去燒掉這座金塔。我爹他,想了一個好主意。」她刻意地停住了,然後緩緩地自她手心裡亮出了一朵花來。

  「我爹啊,他要去證明這座金塔,不是金的。所以,在把白韞玉送到我房間裡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好了,有朝一日,白韞玉一定會是他最好的馬前卒。那時候就註定了,白韞玉,會死在我的手裡。不論是因我而死,還是為我而死。我爹,不會留他活路。」她彎下腰來,看著因為仙妒花出現而陷入幻覺無知無感的輕瑤,輕輕在她耳旁說道:「因為我和白韞玉,都是為了燒掉那金塔的無望之火。只不過,我這把火搞不好會引火燒身。」仙妒花開得盛烈。她並不在乎,而是緩緩地輕撫無名指上的戒指。「玉兒,你等我。」整個房間早被她用了壁兕珠和數個大管家給她的加持符,隔絕成了神識也無法進入的孤絕空間。

  墓麼麼將輕瑤放在床上,坐在梳妝檯前,仙妒花也跟隨著她的腳步在半空中起起伏伏,直到停留在她身旁。花瓣緩緩慢慢地綻放,這個過程極為緩慢,也美麗得無可描述,其上聖潔的小盞月,幽幽靜靜從淺淺的小月牙到愈加圓潤完整。

  可墓麼麼並不多看它一眼,仙妒花的幻覺效果,對她而言,好像已麻木。她始終在摩挲著無名指上的儲物戒指,像是一種習慣性的本能……最終,她手指停了下來。對於沒有化力的她來說,打開別人的儲物戒指本來應該不可能的。可是,她輕輕念了兩個字,嘴唇輕輕地吻上戒指。

  儲物戒指一陣華光。「麼麼。」如她所料,那個戒指的咒符是她的名字。在她面前懸空出現了幾樣東西:一封信,一方黑色帕子,一隻閃爍著暗紅光芒的透明小琉璃瓶,還有閃爍著刺目光輝的成堆靈石。墓麼麼伸出手先是拿了那方帕,放在鼻尖閉著眼睛輕輕聞了。黑色方帕上還能看到烏血的痕跡,不管洗了多少次,殘餘的痕跡還是那麼觸目驚心。上面繡著的銀絲黑絡小扇,邊角的針線都被磨破了不少,不知道那個人在上面流過多少血,流過多少淚,留過多少吻。

  可是上面,她聞不到一點點那個人的氣息。只有腐朽的,腐敗的,再也回不去的時光。久久,她鬆開了手。轉過頭來,隨手就將仙妒花上剛剛綻放成滿月的一片花瓣摘了下來,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表情地將它放在了嘴裡,細細嚼了,像是那根本不是傳說中會讓人爆體而亡的仙妒花,而是一個人精心為她準備的糕點。墓麼麼抬起手來,拿下了那信。

  可是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體內已聽見經脈砰砰的擴張聲,她也沒去打開那封信。信箋很薄很軟,放在手裡巴掌大小,可是在她眼睛裡,好像是千斤巨石,怎麼也打不開一樣。反反覆覆地,她打開,又放下,打開,又放下。最後,她終於將那信打開放在了桌子上。那人的字娟秀里透著俊朗。信很短,寥寥數語,一點不像他平時那般絮絮叨叨的模樣……

  「麼麼:我想帶你去看沉闌亭的花火山,我想帶你去廊影府的陰陽隔魚,想帶你去看冰蟾湖的千里碧琥珀……我最想帶你去的,是在冀北之巔的晚闕光,晚闕光會洗去人畢生的苦難傷痛,會使你一生無憂,會讓你這輩子,再也再也不會難過。可是你是凡人。所以,我找到了仙妒花。我母親的師尊,就是最後一個見過仙妒花的人。等你吃下仙妒花之後,一定要把那瓶子裡的東西全部喝下,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最安全的防護。有了仙妒花,凡人的時光不會將你所困,你會有足夠長足夠久的歲月去尋到那晚闕光。

  「只是我不能陪你去看了。我沒有敵國的財富,沒有至尊的修為,沒有超凡的智慧,所以我知我永不夠資格背負你過去的傷痛,可我總算還有方法能不惜一切洗去它。時光不可困擾你,歲月無法侵蝕你。你會一生無憂。一世無慮。念及此,幸甚,幸甚。吾之此世,一幸遇你,二幸助你,三幸懂你,四幸為你。五幸,黃泉之路不見你。玉兒此生,惶惶已足矣。」

  鼓鍾漸零,街喧初息。將那封信細細碎碎地疊好,沿著邊邊角的疊痕,一點點壓平,再疊上,反反覆覆。手指總有些莫名其妙地在顫,所以總會疊歪,褶印對不齊整,不像他疊得那般好看,那麼秀氣。所以總能露出末尾那句話來,像是針尖一樣,朝她眼睛裡一針一針地刺。她好不容易將那信疊好了,平平整整地放在桌子上。

  鏡里的裂痕將她的面容割裂扭曲成一張陌生臉孔,她定了定神,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回頭,只是抬手,動作麻木地將已盛開完全的仙妒花一瓣瓣摘下,放在嘴裡僵硬地咀嚼,咽下。體內經脈紊亂,在瘋狂地叫囂嘶吼。隱藏的靈力宛如油鍋里噴濺的熱水,不停地在爆炸,狂涌。於是狹窄的凡人經脈被生生扯斷,撕裂——那種不是常人可以體會的劇痛,讓她全身泛起了可怕的血絲,細密的血珠丁丁點點地從皮膚里滲透而出,滾燙如岩漿。可墓麼麼哼也沒哼,嘴角鮮血滴滴答答地滴在了桌上。

  她並不在意,拿起那琉璃小瓶,打開瓶蓋。裡面烏紅的漿液,凝聚著一團團妖艷灰色的化力之光。她的笑容,忽然就定住了,然後放下那琉璃小瓶。擦了擦嘴角,看著那堆小山一樣的靈石,隨意取了一顆。經脈里被仙妒花生生改造的血氣,已瀰漫了整雙眼,使得翠綠眸子旁邊全是可怖的紅紋。眼前的世界,也變得有些模糊。然而,她卻莫名其妙想起那時他倆還不是很熟,好像又是在懷嬋閣吃飯,他說:「我的姑奶奶,你可慢點吃吧,你怎麼也還是個大家閨秀呢,就這麼個餓死鬼的吃相?」

  「畢竟我是窮人,不像你白少主大家大業可以隨便浪費。」她好像還翻了一個白眼。他臉色不大好看,很是鄙夷:「你行事這麼摳摳搜搜,連我都跟著掉價。」

  「看不過去你救濟下我?」她有些不要臉地湊到他面前,「比如說送我些靈石什麼的……」

  「可以啊。」他面色不改。「什麼時候?」她笑。「等我死了吧。」他冷哼一聲,扭頭就走。墓麼麼砰的一下站了起來,扶住桌子搖搖晃晃地站了。然後面前所有靈石和那個小瓶,嗖一下消失在了儲物戒指里。她戴上戒指,隨手拿起一件長袍,推開門走了出去。

  初之韶開心地仰著臉望著墓麼麼說:「墓姐,你要帶我去哪裡?」墓麼麼推著他朝前走,全身籠罩在黑色長袍里,陰影里的笑容依然安寧而溫柔,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緒:「我帶你去外邊玩。」

  「可是肅太爺爺不讓我出去……」墓麼麼彎下腰來細心地為他扣好衣服,戴上兜帽,說:「初家,是你說的算,不是嗎?」初之韶一愣,看到她眼睛裡密密麻麻的紅血絲,表情有些奇怪,久久點點頭。「那好吧。肅太爺爺,你聽到了,墓姐說了……不要跟來哦,不然我會生氣的。」墓麼麼推著初之韶,一路暢通無阻,她也並不在意身後始終跟著的尾巴。她此時的表情,平靜得好像什麼都不在意。

  敘盎亭。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饈直萬錢。盤盤知名不知名的珍饈異寶,不斷朝三樓的某處廂房送去。廂房內雖只有兩人,可並沒有人敢小覷了裡面的貴客。

  其中一個貴客身著長袍,不著面紗不著兜帽,一雙翠瑩瑩的眼瞳,是隆天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主。更為瘮人的是,那雙碧綠如翡翠的眸旁,全是血紅的眼白——看起來像是一汪血池裡凝出的一顆詭異的美玉。

  身著素青紗裙的司禮將最後一道菜端了上來,細聲細語道:「墓……不,初燁晉,賤婢就在外頭候著了,有事您隨時召喚一聲就是。」她小心翼翼地躬身從房間裡退出,偷偷抬眼望了那兩人一眼,一下就撞見墓麼么正在幫那輪椅上的人摘下兜帽。她嚇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慌慌張張就要跑走。

  一陣陰涼的風伴隨著一句平靜無波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酒莫要忘了……」司禮慌張應聲就要逃,又聽到一句——「聽說人舌泡酒還不錯。」

  「賤妾保證不會亂說話的!墓貴子饒命!」司禮撲通一下跪倒在門口。「滾。」那司禮連滾帶爬連忙下樓,剛好撞著了樓拐處的老鴇寧媽媽。寧媽媽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濃妝艷抹也遮掩不去臉上的懼意:「小蘇,看清楚了嗎,是不是初家那個掃把星?」

  小蘇眼淚撲梭梭就落了下來,臉色蠟白地搖頭:「媽媽你別問了,趕緊把樓里的客人都支走吧,墓貴子絕對不是來吃飯的。她這明顯是要找事的……」寧媽媽臉上橫肉一抖,三角眼一吊:「怎麼著,我敘盎亭背後是有靠山的,還怕她這已經潑出去的一盆水?我老老實實做我的皮肉生意,她要來吃飯,我管飽就是,怎麼還礙著我自己做生意了呢?」

  小蘇見勸不動她,一跺腳說道:「你就沒想過平日不來,偏偏趕著咱家翡翠今天要出亭了來了?再說了,我說媽媽呀,這位主子真的太可怕了,什麼是潑出去的一盆水?這才大婚多久,就帶著新婚夫婿來逛窯子,莫說普天之下頭回聽說,這位爺可是初家小少爺!這才嫁過去一個多月,就這麼讓初家言聽計從了?我不與你說了,我今天要告病!」

  說完也顧不得旁的,提起裙子匆匆就跑。寧媽媽眼珠子轉了好幾圈,喜笑顏開:「哎喲我敘盎亭這下可要風光出名了。來人啊,去找幾個先生給我好好寫點東西出來,就這麼寫:初家少爺新婚宴爾還要帶著新妻,當年叱吒隆天的墓貴子來光臨我敘盎亭……」

  她氣呼呼地一點旁邊那個小廝的額頭,扭著屁股朝樓上走去:「我今天不但不關門,我還要大幹一場!初家的財神爺,霸相的千金,我的娘……都給我機靈點,今天是翡翠奶奶出亭的日子,我敘盎亭要來財神咯!!」廂房內。初之韶罕少動筷,雙手捧著臉看著墓麼麼一筷子一筷子地夾菜朝嘴裡送。她吃得不快,很細緻很秀氣,但是一直沒有停下來過。

  一箸菜,一杯酒。「墓姐,這裡的飯很難吃,比咱家的差遠了,你怎麼還吃得這麼開心?」

  墓麼麼仰頭喝下一杯酒,笑容輕柔。「窮人乍富,開心至極,再難吃的酒菜,吃起來都是錢的味道。錢還能不好吃?」初之韶的眼神有些迷茫,可他還是喜笑:「墓姐喜歡就好。」他頓了一下,拿起筷子挑了一根長須在來回晃蕩,「墓姐,我還是第一次出來呢。感覺和我奶奶說的完全不一樣。」

  「因為這裡是青樓。」墓麼麼很平靜。「青樓是什麼?」初之韶一下子來了興致,啊嗚一口把那長須咬斷吃掉。墓麼麼一笑而過,沒有來得及回答。因為外面的喧囂,吸引了初之韶的注意力。她聽聞那動靜,側過身來,慵懶斜依在榻上。右手端著酒樽,在手裡來來回回晃著,左手懶洋洋地撩起身後的堆粉千重帷,露出漆木雕花的闌干來。

  外頭,竟然是一個中空的巨大的舞台。那舞台,被他們這樣的廂房圍繞著,造型被環繞的闌干圈起,像是一個巨大的鳥籠。初之韶毫不避諱地趴在她身上,越過她的身子,雙手扒在闌幹上朝下望著。「墓姐,你看,下面有人在跳舞。是個女孩子,她怎麼穿那麼少,不冷嗎?」她不看不語,只是緩緩地喝著酒。

  妙若仙音的琴瑟,曼妙至極的幻陣布置,玲瓏精緻的容貌,使得舞台之上的女子足以吸引整個敘盎亭所有的視線和目光。「翡翠!翡翠!翡翠!」男人們不停地叫著,像是潮湧一樣將整個敘盎亭的氣氛烘托至熱烈而癲狂。

  「哇!」初之韶忽然宛如發現新大陸一樣驚奇不已,連聲讚嘆道,「她好漂亮啊!」

  「嗯。」他忽然轉過頭來,像只小貓一樣湊到她的臉前,仰著臉看她說:「可她比墓姐差多了。漂亮也是因為她的眼睛和墓姐一樣,是綠色的,像翡翠一樣。」她笑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他柔軟的白髮。

  「你喜歡她,我買給你。」說完這句話,墓麼麼啪一下按了桌子上某處機關。門外站了一個人影。「初燁晉,有何吩咐?您請講。」

  「我夫君很喜歡翡翠,我們要買下她。」門外那小廝一愣,久久說道:「這……翡翠奶奶不解契的……」

  「一千靈石。」那小廝瞬間就蒙了,慌稟了一聲抱歉就匆忙去請人去了。「哎呀,初燁晉,不是我們不賣,是翡翠這丫頭在我家簽了生死契的,更何況,已經有位貴客買了翡翠十年的契。」匆忙趕過來的寧媽媽諂媚地在外頭掐著嗓子說道。墓麼麼打斷了她的廢話:「五千。」

  「什……什麼,您說什麼?」寧媽媽有些傻眼了。墓麼麼視線幽幽地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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