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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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的這麼熱鬧,都沒人來迎一下我。」笑聲未完,榛子已經掀起帘子走進來,玖哥兒跟在後面,見了綠丫她們小手拱起,學大人樣行禮。秀兒急忙把玖哥兒拉起來:「這點點大的孩子,就學著行禮。真惹人疼。」

  「你別慣著他,他啊,就該少誇誇,不然的話,越夸那尾巴就要翹到天上去了。」榛子笑吟吟說著,玖哥兒已經奶聲奶氣開口:「娘,我不會翹尾巴。」屋子裡的人都笑了,綠丫讓玉兒帶著弟弟妹妹們去旁邊屋子玩,就搖頭笑道:「瞧瞧,這孩子都七八個了,在一起吵的頭都疼了。」

  「人多才好,才興旺。」蘭花也笑吟吟地道,接著就說:「我還想再生個呢,只是年紀大了,難生。」

  「蘭花姐要再生一個,那豈不是別人分不出這是孫兒還是兒子?」秀兒瞧著蘭花就笑了,蘭花的臉不由一紅:「玉兒還小呢,才九歲,要說人家也再等等,不然現在瞧著好的,等長大了,變壞的人多了。」

  綠丫方要接話,小柳條就來說楊婆子已經打扮好了,不好意思出來呢。綠丫對蘭花她們笑笑,讓她們稍待就往楊婆子那邊去,剛進院子就聽見容兒的聲音:「婆婆,你這樣真好看,跟我一起出去唄。」

  綠丫掀起帘子,楊婆子還在那扎手紮腳地站著,見女兒進來就用手摸摸衣衫:「綠丫,我這穿上金裝也不是佛,還是不出去了。」綠丫瞧著自己的娘,楊婆子在這已經住了一年多,都說居移氣養移體,楊婆子臉上的愁苦已經消失,又胖了些,不說皺紋已經舒展開,連那些白髮似乎都已經轉黑。

  今兒她穿的是綠丫吩咐人做的新衣,醬色八團吉祥紋的袍子,下面是墨藍色馬面裙,裙邊還銷了金線,走動起來,能瞧見有隱約金光在腳邊流動。頭上戴了金絲攢珠髻,旁邊還別了支獨珠釵,那珠子有黃豆大小,在那閃閃發光。

  綠丫細細瞧了才對楊婆子道:「娘,您這打扮,真的很好,快些跟我們出去吧,這會兒來的,只是蘭花姐和秀兒她們,等會兒客人來了,可是要出外迎接的。」雖然這一年多來楊婆子也聽綠丫說過了一些,但還是有些緊張:「哎,這不好,上回我不就差點出醜?」

  容兒也用手去推楊婆子:「婆婆,你快些跟我們出去吧,有我呢。」女兒的話讓綠丫蹲下捏捏她的小臉蛋:「還有你呢,似乎你什麼都會。」容兒抬頭瞧著綠丫:「娘,我當然什麼都會了。」

  說著容兒去瞧楊婆子:「婆婆,您說是不是?」楊婆子呼氣吸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綠丫已經拉著她先出了門,來到自己屋裡。秀兒她們瞧見楊婆子,也紛紛贊好,秀兒還笑著道:「乾娘也要常出門走走才是,不然的話,張哥現在做了大掌柜,以後應酬越來越多,您不幫忙應酬些,豈不讓綠丫一個忙不過來?」

  「瞧秀兒這話說的,像是我故意要讓他們忙個不停。」榛子取笑到。

  秀兒瞧一眼榛子:「難道不是嗎?」榛子聽了故意板著臉:「既然如此,那今年年底的分紅,你就沒了。」秀兒不由攤手:「瞧,不過說句公道話,就少了許多銀子。」眾人嘻嘻哈哈笑著,楊婆子覺得心裡開始慢慢平靜下來,又往自己身上臉上瞧去,也不會丟女兒的臉。

  辛媽媽已經來報有客人到了,綠丫答聲知道了,就對楊婆子道:「娘,我們一起出去迎迎客人。」楊婆子下意識想拒絕,容兒已經鼓起腮幫子:「婆婆,方才秀兒姑姑可是說了,您啊,要多幫著我娘。」

  「就你愛說話!」秀兒彎腰捏一下容兒的臉,在眾人的笑臉之中,楊婆子跟著綠丫來到二門前迎接客人。先來的是小裘掌柜的娘子,瞧見楊婆子,她就笑著道:「伯母許多日子不見,我們都說,伯母也該常出來走走才是。」

  楊婆子想像上回一樣等著綠丫代答,可是綠丫只是在旁笑不說話,橫豎都要這樣,楊婆子牙一咬開口道:「我不愛出門,今兒啊,你們也表嫌我不會說話。」

  說完這句,楊婆子覺得身上輕鬆一些,小裘娘子已經笑道:「這哪能呢,您是長輩,只有您笑話我們的,哪有我們笑話您的。」原來說兩句應酬話,也不是特別的難事,楊婆子在心中暗想,又和綠丫請小裘娘子到廳里寬坐。

  剛進到廳里,又連聲地報有客人來了,楊婆子和綠丫又忙迎出去。這回來的朱太太母女,朱太太瞧見楊婆子,也是滿面是笑,滿口老姐姐,還要楊婆子閒了時去她家坐坐。

  這話上回朱太太就說過,不過那時楊婆子自慚形穢,一回都沒去過,此時聽朱太太又說,也就笑著道:「一定一定,我聽女兒說,朱太太你們家的菊花開的不錯呢。」

  朱太太這會兒才微有些驚訝,但很快就道:「老姐姐既這樣說,那我索性辦個賞花宴,請你過來吃酒。」楊婆子應了,也就和方才一樣,送朱太太母女到廳上坐著。

  綠丫等又出來迎接客人才對楊婆子道:「娘,就是這樣的,和您當初在村里時和周圍的人來往也差不多,不過講的不是農事,是些旁的罷了。」楊婆子用手拍拍胸口:「這幾個都是熟的,曉得底細,要是生人,只怕?」

  綠丫抿唇一笑:「娘,不管生人熟人,不都一樣嗎?」說著綠丫已經瞧著走進來的客人:「王太太好,可是許多日子不見您了。」這王太太三十多歲,也是有生意來往的,先和綠丫問過好這才瞧著楊婆子:「這位就是親家老太太?可實在有福氣,有這麼好的女兒女婿。」

  這可是個從沒見過的生人,楊婆子記住女兒的叮囑就笑著道:「托福托福,都是一樣的。王太太還往裡面請。」王太太是曉得這些事的,見楊婆子雖然笑容有些生硬,但動作還算流暢,不由對綠丫點一點頭這才往裡面去。

  楊婆子又照了綠丫所說的,迎接了幾個客人,心中的忐忑才慢慢消掉,趁空閒時候對綠丫道:「其實我不應酬也……」

  「不一樣!」綠丫笑吟吟地打斷自己娘的話:「娘,等以後您孫女出閣,孫兒娶了媳婦,您總是要出去應酬的。娘,我不願意您還記得原來的事。您現在是張家的老太太,該享福。」

  雖然綠丫是笑著的,楊婆子卻覺得鼻子有些酸,忍了很久才對綠丫點頭:「我曉得,女兒,我會學著的。」綠丫笑了:「娘,這話就對了,今兒還請了戲呢,您不是愛瞧戲嗎?等會兒您和朱太太王太太她們坐一塊的時候,也能和她們說說這戲。」

  楊婆子連連點頭,和綠丫在廳內又和眾人說笑一會兒,辛婆子就來報酒席已經備好,戲也準備開了。綠丫請眾人入席,又接過戲單讓各人點了幾齣戲。

  戲單傳了會兒就傳到楊婆子手中,楊婆子本不認得字的,只覺得這些字兒都認得她,她不認得這些字,正煩難時候聽到朱太太在耳邊道:「這齣月下追韓信不錯。又是他們老生的本生戲。」

  這是給自己解圍的,楊婆子這才相信女兒說的話,這生意場上,大家都要互相幫襯才是,那互相拆台的,都是做不長久的,也就把戲單往下面傳去,對朱太太笑道:「朱太太聽過許多好戲的,就點這齣。」

  王太太已經在那問道:「聽說朱太太你前兒還去司禮監老爺爺家裡赴了席,我們這常人可是攀不上的。」朱太太笑了:「那日是這老爺爺的侄兒娶親,我才去送了禮,要說請的戲班,是不錯,可是沒有原來孫尚書的家班好,可惜他們的家班也散了。」

  「可不是,我記得原先,柳太太那會兒,最愛說孫尚書的家班好,現在別說孫尚書的家班了,連柳家也……」這人剛要感慨幾句柳家散的那麼快,王太太就輕咳一聲,這人也就住口,說起別的話來。

  楊婆子是曉得這柳家為何這樣,不由對朱太太道:「你方才還說我有福氣,妹妹你也一樣有福氣,這女兒女婿,也是好人。」朱太太點頭:「就是這樣,人啊,要曉得惜福。」

  楊婆子深以為然,此時台上已經開場,兩人說了幾句話,也就聽起戲來。

  這日張家的酒席直到傍晚時分才散,秀兒她們來的早,走的也晚,等到客人們都告辭了,秀兒和榛子這才各自離去。坐在回家的車上,秀兒回頭瞧著站在門口送自己的楊婆子,竟勾起了思緒,那車簾久久沒有放下,抿著唇在想事。

  石大爺今兒也喝了兩杯酒,上車後先覺得有些頭暈,等馬車走了段路才覺得舒服些,睜眼想說話見妻子在那發愣,不由拍拍她的肩:「在想什麼呢?」

  秀兒瞧一眼一上車就睡著的錦兒姐弟,給他們拿斗篷重新蓋好才道:「綠丫有個娘呢,榛子原來也有舅舅。」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石大爺的眉不由一皺:「你也想有娘家親人?可是不是說,你的娘家那邊,已經……」

  不,自己還是有個弟弟的,那個總是給自己寫信寄東西來的弟弟,只是自己一直沒告訴丈夫罷了。秀兒瞧著石大爺,很想把這事和盤托出,馬車已經停下,已經到家了。

  石大爺掀起車簾跳下車,接過秀兒遞下來的錦兒姐弟,讓一邊等著的管家娘子把他們姐弟抱進去才道:「你若真的想,不如去尋訪尋訪,瞧瞧可有什麼音信。」

  只要一開口,就能說出事實,秀兒還在徘徊,要不要對丈夫說出實情時,丫鬟已經道:「奶奶,江南那邊又來信了。」說著遞上一封信。

  秀兒接過,尚未拆開石大爺就看向妻子:「我總覺得,這個小張哥,給你寫信也有些太頻繁了,去了七八個月,來了五六封信了,就算你當初待他很好,可也沒有這樣頻繁地來信。」

  秀兒嗯了一聲,並沒去拆這封信,而是看向丈夫:「你說的對,信寫的實在有些頻繁,可是,可是,我……」秀兒竟不知道該怎麼和丈夫說,石大爺的眉皺的更緊,想去接秀兒手中的信,秀兒已經把信握緊:「他是我的娘家人啊。」

  說出這句,秀兒覺得長久壓在心上的那塊石頭消失,石大爺的手停在那裡,接著就奇怪地問:「娘家人?難道說他和張奶奶,秦三奶奶她們一樣,也是你認義的弟弟?」

  「不,他不是我認義的弟弟,他是,是」秀兒又喘了兩口氣,才把背後的話說出來:「他是我的弟弟,同父所生,不是一母。」弟弟?石大爺正端起一杯茶,聽了這話就把茶放到一邊,免得不小心打碎茶杯,等平靜些,石大爺這才緩緩地道:「弟弟?同父所生的弟弟,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大概一年前,那時我很徘徊,我不知道他的出現意味著什麼,可我不願意他來打攪我的生活。況且,我還那麼地恨,恨生了我的人。」秀兒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平靜。

  石大爺努力地去想妻子話里的意思,等聽到妻子恨生了她的人時,那眉皺的更緊,秀兒覺得眼裡的淚又流出,低頭把淚擦掉才抬頭對丈夫道:「你一定覺得我狼心狗肺,忤逆不孝,父親生我養我,我怎可以恨他?可是你不知道,我的所有痛苦傷悲都因他而來。」說著秀兒痛苦地搖頭,這是秀兒埋在心底的秘密,原本是可以埋一輩子不告訴丈夫的,可是這麼兩年的夫妻做下來,秀兒覺得,就賭一把,告訴丈夫。而非自己一個人苦苦在那守著這個秘密。

  秀兒的話讓石大爺震驚,畢竟石大爺只曉得秀兒跟著父母流放,接著被父母賣給他人做妾,後來逃出的事,並不曉得更多。想了很久石大爺才緩緩地道:「他們賣了你,你怨恨他們,也是難免的,可是……」

  「不止,不止,若僅僅只是賣了我,或者我可以像綠丫一樣的,原諒他們。可是不止,不止,」秀兒眼裡的淚已經奔涌而出,眼前一片黑暗,仿佛那些噩夢又開始纏繞上來,那些無法啟齒的遭遇,那些讓秀兒覺得髒,覺得噁心,覺得想殺了自己的遭遇,全都是拜自己的父親所賜。

  秀兒突如其來的狂暴讓石大爺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屋子裡很安靜,過了很久,秀兒用手擦掉淚才對石大爺道:「這些,綠丫她們說,都不用告訴你,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可是我還是覺得該告訴你。」

  即便那些黑暗過去,能把秀兒淹沒,可還是該告訴。秀兒沒有得到丈夫的回答,深吸一口氣道:「你若覺得無法接受,覺得我這個人不好,我都等著。」過去兩年就當這是偷來的快樂,秀兒站起身,想進裡屋,但覺得腿都是軟的,身子晃了晃險些沒有栽倒,索性直接坐在椅子上。

  石大爺這才瞧著妻子,瞧的那樣仔細,瞧的秀兒低頭,過了很久石大爺才道:「我是個普通男人,從小爹娘疼愛,和姐妹兄弟之間也很友愛。所以我算得上是不大知道人間疾苦的人。喪妻之後,我原本以為,我還是會娶一個和我差不多的姑娘,和她生兒育女,過很普通的日子。可是我從不知道,當我那日從街上過,看到你下轎走進鋪子裡時,只是一眼我的心就陷在你身上了。」

  於是一切都和設想的不一樣,石大爺想的第一點就是去打聽秀兒的過去,當聽到秀兒是個曾隨父母流放的女子,甚至曾為人妾,有一個女兒時。石大爺不是沒有想過放棄的,畢竟這樣的人,過去實在太過複雜,身家算不上清白,可是怎麼都說服不了自己放棄,當石大爺忍不住第二次走到那個鋪子裡,裝作要買胭脂水粉,聽到秀兒說第一句話時,石大爺就覺得,自己逃不開了。

  但要娶秀兒,首先面對的就是家人的反對,石家是清白人家,這麼一個女子,是進不了石家的門。石大爺再次準備放棄,可這心怎麼能說服放棄?那腳步還是像不聽自己使喚一樣,來到鋪子裡,聽她說話,看見她笑,就什麼都不要緊了。

  石大爺越想秀兒的遭遇,越覺得她是身不由己之人,越覺得她讓人憐愛,怎麼都無法放下。徘徊之中石大爺和家人開口,要娶秀兒,招致了必然的反對,但石大爺不肯鬆口,才有送妹妹去江南出嫁,石大姑奶奶他們的意思,為的就是離的遠了,石大爺也就不會惦記。

  可惜離的越遠,相思越深,當回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去見秀兒,就是告訴她,想娶她,縱然她的過去在世人眼裡是那樣的不清白,也要娶她。

  石大爺看著秀兒:「我從沒告訴過你,當你派人來和我說,要嫁我時,我有多麼歡喜。當初我和姐姐說,想娶你的時候,姐姐就說,一個跟去流放地,還曾被賣做妾的女子,還不曉得經歷過什麼,一點也不清白。那時我就告訴過姐姐,天下那麼多清白姑娘,可是只有你,是我想要的人。就算你曾做過些什麼,我都不在意。」

  這是秀兒聽過最出乎意料的話,她看著石大爺,石大爺繼續說下去:「你從不肯點著燈和我恩愛,可我雖瞧不見,也能摸得到,摸到你肩上和腹上的那幾道疤,那時我就在想,你到底要經了些什麼事。才有這樣的疤,可我不敢問你,我怕問了你,你就會離我遠去,我捨不得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捨不得你。」

  秀兒用手捂住眼,免得自己的淚再次奔涌而出:「那些疤,是我不願意,不願意時候,被人砍的。」石大爺站起身,走到妻子跟前,把她擁進懷裡:「你是我的妻子,那些都已過去,你是身不由己,又不是自甘墮落,為什麼我要去鄙視你。」

  秀兒埋在丈夫懷裡:「可是,可是,在世人眼裡,我是不清白的。」石大爺伸手把妻子臉上的淚擦掉:「你不是和世人過日子,是和我過日子。我也不是和世人過日子,是和你過日子。就算是姐姐,她現在也待你還不錯。秀兒,別去想過去的事。你要願意認弟弟就認,畢竟有個娘家人是好事,要不願意認弟弟,我也不會怪你。」

  秀兒在那點頭,淚水已經濡濕了石大爺的衣衫,原本普普通通的日子,在遇到秀兒後,就會變的有些不普通,這樁婚事,會招致別人的非議,可這又如何,自己喜歡的人嫁給自己,和自己踏踏實實安安生生過日子,這就夠了。

  「你真的想好了?」榛子正在收拾行李,聽的秀兒來,請她進來坐下聽到她第一句話說的就是這個,忍不住驚訝開口。秀兒笑一笑:「是啊,想好了,有個娘家人總是好的,而且這孩子這些日子的信上,也是個好孩子。」

  榛子唔了一聲就道:「那邊的掌柜也和我說了,這孩子的確不錯,可是秀兒,你突然多出個弟弟,你夫君那邊?」秀兒的臉上不由露出甜甜笑容:「他也曉得的。」

  他也知道?榛子的眉不由皺起:「你什麼時候和他說的,當初我們不是說過,要你不用告訴?」秀兒笑的更甜了:「我昨兒和他說了,他說隨便我,要認弟弟也好,不認弟弟也罷,都由著我。」

  看著秀兒臉上的甜笑,榛子很想再細問問,可榛子也曉得夫妻之間,難免有些不能對外人道的隱秘之事,自然不能再細問,只是點頭:「你若願意認,我也不好攔你,可王寡婦那頭,要曉得你認了弟弟,只怕又來胡纏。」

  「我還怕她嗎?她當初也不過苟合,連個名分都沒有。真要來胡纏,還不能打發了她?」秀兒這話透著和原來不一樣了。榛子哎了一聲就道:「可惜我這邊趕著去任上,不然的話,就該和綠丫好好地問問你,到底出了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夫妻嘛,總要坦誠相待。」秀兒倒出乎榛子意料,大大方方地說。

  榛子不由故意挑眉:「還坦誠相待,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麼?」

  「全說了,榛子,我今兒才知道,我的夫君,也是世上一等一的人。」秀兒臉上的笑容更甜,榛子不由劃臉羞她,兩人說了會兒,秀兒也就告辭離去。走出門秀兒瞧著這天空,只覺得天空從沒有這樣的透亮,所有的事都那樣美好,真好。

  棒子在數日後就帶了兒子們上路,前往秦清任所,行李里還有一封秀兒給張有才的信,信上說了什麼秀兒沒有說,但棒子覺得,這封信一定很好,不然秀兒把信交過來的時候,不會那樣歡喜。(百度搜千千小說網或更新更快)棒子到了丈夫的任所,歇息幾日也就要去瞧瞧自己的產業,各鋪子掌柜也從各地趕來拜見。張有才是跟著掌柜來的,棒子在簾里瞧見,見他長高了許多,不再似孩童樣子,不由按一下自己袖中帶著的那封信,也許,姐弟該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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