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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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嫂子不是說了,給你準備一份嫁妝,你擔心什麼,」張大娘見眾人都反對她的提法,雖意興闌珊,也要打起精神為侄女謀劃婚事。

  「我覺得,我們欠哥哥嫂嫂的已經太多,還為我操辦婚事,再要嫁妝有些不好意思。」楚氏紅著耳朵說完,張大娘又要反對,張大伯白她一眼張大娘這才把反對的話給咽下去。

  張大伯想了想才道,「菊丫頭不說這話呢,我也沒想到,這話一說出來,我就覺得哪裡不對。別人再好,我們要是一個勁地,那也有些……」

  張大娘此時忍不住開口:「好好好,你們一個個都要當好人,全把我推出去做惡人,這會兒菊丫頭要說不要嫁妝,準定又……」見兩老人吵起來,楚氏忙道:「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總覺得有些不安。」

  不安什麼?張大娘橫楚氏一眼,接著也就嘆氣,栓柱做個鬼臉,張大伯沉默了半響才道:「橫豎都是我們兩老的人情,菊丫頭,你也別東想西想,既然你表弟說這姓吳的不錯,那急尋個時候,把人叫來,你暗地瞧瞧,要真好了,就定,至於欠的人情,我兩老來還。」

  楚氏又有些不安,栓柱已經笑嘻嘻地道:「爹娘,你們要早這樣想,又何必這幾個月都不安生,我都瞧著急。」張大娘伸手打自己兒子一下,又罵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也就這樣吧,橫豎自己想的,就是侄女要過的好些。

  綠丫那邊知道了楚氏的意思,又和張諄說了,張諄也讓老劉請那吳小哥到家裡來坐坐。吳小哥來那日楚氏也遮在屏風後瞧了,見那吳小哥生的一表人才,和那鄉下的莊戶自不一樣。自己原先那個丈夫,更是不同。心裡早已肯了。

  她既肯了,張諄也就請老劉為媒人前去一說,那吳小哥和老劉認得也有四五年了,聽的是老劉媳婦的遠房表妹,雖是寡婦,今年才不過十七,也點頭應下。

  婚事一定,那邊送來八樣首飾當做插戴,小戶人家等著媳婦過門操持,婚期自然越前越好,定在四月十三。那邊收拾房子家具,這裡綠丫也收拾了一份嫁妝,內里還放了三十兩銀子做壓箱錢,給楚氏送過去。楚氏收了,親身過來道謝,綠丫接了楚氏,笑著恭喜她幾句又道:「姐夫說了,這吳小哥是個勤快能幹人,能吃苦待人好,一年也能賺個七八十兩銀子,那院子姐姐去看過,說院子雖不大,一家子住盡夠了。」

  楚氏說了兩聲謝,那臉卻早就紅起來,這讓綠丫感到奇怪,笑著道:「你也別嫌我說話直,你也嫁過一回了,又不是個閨女,還害什麼羞?」

  楚氏的臉登時更紅,聲音細如蚊蠅:「當初,我並沒和他成事,雖嫁過一遭,還是個女兒身呢。」楚氏聲音雖小,綠丫卻聽的如被雷擊一樣,嘴不由張大:「你這不早說,要早知道,就該早早為你打算。」

  楚氏的臉已經紅的不能看了,聲音更低,綠丫要細聽才能聽出來。

  「這事連我婆婆都不曉得,她一直以為我們早已成事,還是我那男人說,說他病體已不支,何苦再害了我,成親半年,除頭一夜外,都是分床而臥。他還叮囑我,這事不等再嫁不能告訴別人,免得我婆婆曉得,把我賣了。」

  一個處子,價錢自然比那寡婦要好許多,楚氏婆婆若曉得兒子媳婦並沒成事,定不會放楚氏回娘家,而是要賣掉好免得人財兩空。綠丫明白這件事,心裡不由嘆一聲,拍拍楚氏的手:「這事你告訴了我,吳小哥還不曉得多歡喜呢。」楚氏那原本已經有些褪去血色的臉登時又紅起來,聲音更低:「嫂子取笑我。」

  綠丫忍住笑:「我不是取笑你,說的是正經話呢。這事啊,總要告訴吳小哥才是,不然等新婚那晚,吃苦的可是你。」楚氏和前夫雖從沒成事,但婆婆盼著楚氏能懷上孕,好給兒子延個後,也曾扯住楚氏的手密密叮囑過許多事情。此時綠丫說起,楚氏登時就想起婆婆當日說過的那些話,心裡又羞又歡喜,竟盼著日子能早些到。

  綠丫見她這樣,和她相視一笑,兩人自談過這件事,此後漸漸親密起來,並不像原先那樣疏遠了。

  四月十三,上好吉日,楚氏重新穿了紅,蓋了蓋頭,坐轎出嫁。今兒蘭花做了迎親婆,綠丫送嫁,送到吳家門上,出來迎的是周嫂,瞧見這樣就笑著說:「瞧瞧,這門親還真做的好,都是一塊的人。」

  綠丫伸手拿了周嫂遞上的紅封就笑著說:「就猜到是周嫂子,這麼些事,哪能少得了你。」一群人說說笑笑簇擁著新人進了堂屋,吳小哥早已穿紅披彩在那等著,新人已到吉時正好,司儀高唱,新人朝天朝上互相拜了,這才被送進洞房,外頭開席。

  都是老鄰居,王嫂見了綠丫就笑著說:「果然還是小張嫂子做人好,搬去南城那麼多年了,見了我們,都笑眯眯的。」綠丫咦了一聲:「我還以為王嫂子會怪我不常回來呢。」

  周嫂也笑了:「你現在和原先可不一樣了,瞧這張嘴,可會說話了,我還記得你頭一回跟著蘭花他們回來,都在那害羞呢,也有七八年了吧?」

  綠丫算算:「沒有八年,七年有了。」眾人嘰嘰喳喳說著,綠丫抬頭不見秀兒,倒有些奇怪:「怎麼不見秀兒姐姐。」

  「你和王家妹妹可真是心有靈犀,她今兒是早定好的,要去給一位柳太太梳頭,說只怕要去大半日呢,臨走前還和我們說,要我們告訴你,今兒只怕見不到你了。」

  秀兒既然想要靠梳頭這門手藝吃飯,自然也要到處揚名,這還全靠了朱太太。她是京里長大的,嫁了朱老爺後又在外應酬了二三十年,這各家的人頭比起綠丫來,那叫一個熟。先是朱太太請秀兒給自己梳了一個江南那邊的頭,又趁去應酬時候對眾人說了,朱太太梳了那個頭,人都顯得年輕了四五歲,這一個帶頭,另一個也就跟上。況且秀兒的手藝本就很好,梳頭又輕柔又快,掉的頭髮又少,這兩個月來,已經去了不少人家梳頭,賺得的銀子也夠花。

  只是這樣一來,秀兒和綠丫就不能經常見面,原本綠丫還想著趁今日和秀兒見一面,此時聽到周嫂這樣說,不由有些許鬱悶。蘭花笑了:「你啊,就只想著秀兒,想不到我們,來來,罰酒一杯。」

  蘭花一帶頭,別人都跟上,綠丫逃不過,只得喝了一杯。喜宴正酣時,周嫂湊到綠丫耳邊:「那事,我和吳小哥說了,他啊,喜歡的不得了。」

  原本以為娶了個二婚頭,誰知還是個處子,這歡喜自然是不一般的。綠丫抿唇一笑:「我這表妹性格軟和,你們啊,還要多幫襯幫襯。」

  周嫂點頭:「這你放心,我們啊,自然會的。再說現在萬寡婦已經……」萬寡婦遇到鄰里有喜事,那是從不放過,一定要帶上自己公婆連吃帶拿才成,周嫂一提,綠丫才恍然發現今日不見萬寡婦。

  周嫂遲疑一下才道:「今兒是喜事,也不講她了,橫豎不是什麼好事。」王嫂聽見就湊過來:「說起來萬寡婦她公婆也真心狠,現在萬寡婦得了髒病,做不成那生意了,他們兩就把萬寡婦鎖在門裡,自己收拾了那些東西不曉得去投奔誰了。還是路過的人聽見萬寡婦直著脖子叫,翻牆進去才見屋裡什麼都沒有,萬寡婦裹著破棉絮睡在地上,屋裡臭的都不能聞。這樣病也治不好,只有幾個鄰居給她送了幾碗飯過去,沒幾天就死了。報了官,尋不到那兩公婆,只有湊了一口破棺材,把她抬出去了事。」

  原來如此,綠丫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這也太心狠了些,怎麼說萬寡婦也養活了這兩老那麼些年。周圍的人聽的王嫂講這事也點頭:「說的就是,也不曉得那兩公婆跑去了哪裡,誰家收留這樣的人,就跟養了兩頭狼似的。」

  「反正惡人有惡報,那兩老,我想啊,肯定沒啥好下場。」萬寡婦這些年雖有些許積蓄,卻也不多,了不起二三十兩銀子,若當初不跑,萬寡婦死後,鄰居們瞧著,一碗飯半碗米地幫著,也餓不死。可這一跑,尋不到投奔的人,坐吃山空,那就只有去做乞丐了。

  眾人感嘆一番,見天色漸晚,綠丫去新房裡和楚氏說了一聲,也就告辭回家。雖遇不到秀兒,綠丫還是去秀兒住的地方瞧了瞧錦兒。錦兒又比原來大了許多,綠丫到那時,她正在院子裡和小荷玩,見了綠丫就連叫幾聲姨。綠丫逗了她一會兒,不見秀兒歸家,問過小荷,曉得秀兒有時忙時,總要天擦黑才能回家,也不好再等,綠丫也就離去。

  路過萬寡婦曾經住過的地方,此時牆頭已經生滿了草,門口再無人走動,除了插在那的一把破傘再沒別的東西。總要等再過一兩年,房主才會來收拾房子,重新招攬客人住進去。綠丫瞧了瞧,也就上轎離開。

  轎子到了門前,綠丫剛下轎,辛婆子就迎上來,滿面焦急:「奶奶你可算回來了,爺不在,正準備讓人去請你。」出什麼事了?綠丫奇怪地看著辛婆子,一個丫鬟已經從辛婆子身後鑽出來,綠丫認得那個是跟著秀兒去柳家梳頭的,急忙問道:「可是秀兒姐姐出什麼事了?」

  「王姑姑她,她……」丫鬟想說話,可是越急越不能說出話,還是辛婆子明白,立即道:「王家姑姑她去柳家梳頭,這丫頭就在外面等著,誰知將到傍晚時,聽裡面吵起來,紛紛嚷著說王家姑姑打傷了柳三爺,虧的這丫頭還機靈,急忙回來報信。」

  打傷了柳三爺?綠丫有些不相信,那丫鬟立即道:「都去請太醫了,說打傷了頭,還說什麼……」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綠丫讓那丫鬟不要說了,讓辛婆子派人先去廖家給榛子報信,自己就急忙前往朱家。

  「王姑姑打傷了柳三爺?」朱太太聽的綠丫這麼說,那眉立即皺起來。短短路程,綠丫已經把前後事情都想清楚,此時就道:「這梳頭生意,雖說只是去見女客,可難免也會遇到那家的男人,這正經男人倒也罷了,如果遇到一兩個心懷不軌的,秀兒那脾氣,打傷了人也是難免的。」

  朱太太點頭:「柳三爺別的還好,可是就一條,太過好色了些。王姑姑怎麼說也才二十剛出頭,這去梳頭總要先把自己打扮乾淨了,不然的話,誰肯給她梳?」

  「此時也不是說原因的時候,還請朱嬸嬸您陪我走一遭,畢竟柳家那邊你更熟些。」朱太太自然應是,交代了一聲就和綠丫一起出去。

  柳家隔的也不遠,離廖家倒更緊些,等綠丫她們到的時候,才瞧見那太醫離開,隱約還能聽到幾聲不防事的話。看來柳三爺雖被打到,但沒什麼大礙,綠丫心裡鬆了口氣,朱太太已經讓人去遞帖子。

  帖子送上,今兒柳家的門卻沒那麼好進,還是過了好一會兒才見柳大奶奶出來,見了朱太太滿臉堆笑:「親家太太來了,本該往裡面請的,只是今兒家裡事忙,只能抱歉了。」

  朱太太怎不明白柳大奶奶話里的意思,一把把她扯過就道:「你也曉得這梳頭媳婦是我薦的,我聽說出了這麼一樁事,都嚇住了,這才特地過來,想慰問慰問呢。」

  柳大奶奶恨的是秀兒怎麼沒一花瓶把柳三爺給打死,倒省了自家許多功夫,還讓柳三奶奶怎麼得意?此時聽朱太太這麼一說就嘴一撇:「就被花瓶砸了一下子,也沒什麼大礙,這會兒那梳頭媳婦被捆著呢,就算要經官,女人家又有多大事情,頂多就是枷上一枷,打上幾十板子,要不了她的命。」

  柳大奶奶說的輕描淡寫,綠丫卻聽的心都慌了,急忙道:「還是個弱質女流,這不經官也就不經了吧。免得……」柳大奶奶的嘴又是一撇:「張奶奶,我曉得你心疼,可是你也曉得,我家三叔在我們家,那可是公公婆婆的心肝寶貝疙瘩。我婆婆已經放話了,這事,總要三叔放話,才成,否則的話……」

  柳大奶奶話沒完,但背後意思如何,綠丫已經盡知,那臉色不由一變。朱太太已經道:「話雖這麼說,可是這總是天子腳下,這又不是個沒名沒姓的,還是良民。」

  「親家太太,我們家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哪說要她的命了,況且親家太太你也曉得三叔的毛病在哪裡,總要把那人怎樣擺布了,他才會放。」

  綠丫聽的一口血差點嘔出,這是秀兒最不想做的事,不然也不會有今兒這一出,可是柳三爺明擺著就要這樣。綠丫咬了咬牙才道:「這也未免太欺負人了。」

  柳大奶奶恨不得借著這事讓柳三爺大大地吃個憋才成,別人不清楚,柳大奶奶可是打聽過的,這雖是個梳頭媳婦,卻和廖家那位小姐十分親密,還有這眼前的張奶奶。婆婆也真是糊塗了,不打聽清楚就放出這樣的話,柳家有錢,廖家卻也不窮,更何況那位小姐才剛和定北侯的三爺定了親,只是不曉得這件事一出來,定北侯府那邊,會不會退親。

  柳大奶奶是在那裡打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意,聽綠丫這麼一說就笑了:「欺負?張奶奶,這話也只有你才說,可要不是這位用花瓶砸了三叔的頭,這會兒也不會被捆在那。」

  「那也是柳三爺自己動了什麼不該動的念頭,才……」綠丫雖然告訴自己要冷靜,但還是冷靜不下來。朱太太忙扯一下她的袖子就對柳大奶奶道:「我曉得親家太太這會兒正怒火衝天,我也不好進去瞧她。還請大奶奶幫我帶句話,總瞧在我的面子上,緩緩地罷,真要鬧出不好看來,大家的臉面都不好瞧。」

  聽了朱太太這話,柳大奶奶心裡不由有些失望,還是應了,朱太太也就扯了綠丫離去。

  柳大奶奶撇一下嘴這才往裡面去,柳太太這會兒是在柳三爺那邊,柳大奶奶要回話,自然也要往那裡去。剛走進院子就聽見柳三爺的嚎叫:「把那賤|人給我拉來,三爺瞧中了她,那是她的福氣,不肯聽不說,還敢打我。三爺定要讓她曉得三爺的厲害,還有那廚房裡的媳婦,聽說她們也認得的,一併給我拉來。」

  嚎,你嚎的越厲害,到時把那位廖家小姐惹怒了,你就越沒好果子吃。柳大奶奶心裡鄙視地想著,走到房門口就輕聲道:「婆婆,朱親家太太已經走了,讓媳婦來回話呢。」

  柳太太心疼兒子,況且又是在自己家裡,讓兒子嚎兩聲也無所謂,此時聽到大兒媳的話就道:「還能有什麼話說,她薦來的人打傷了我兒子,難道還想來求情不成?」

  「朱親家太太說,見您事忙,她也不好打擾,和張奶奶一起走了。只讓媳婦給您帶句話,說總瞧在她的面子上,這事就緩緩,真要鬧出不好看來,大家以後還怎麼見面。」

  帘子掀起,柳太太怒氣沖沖地瞧著自己兒媳:「她真這麼說?」柳大奶奶依舊低眉順眼:「是,兒媳也曉得,這樣的話不該來回婆婆的,可總是……」

  柳太太打斷兒媳準備添油加醋的話:「總是什麼,總是親戚嗎?朱太太這些年日子好過,快忘了自己姓什麼了,真以為我們柳家就這樣好欺負?去,拿你爹的片子,遞到衙門裡面,就說三爺捉到了一個賊,這會兒先送過去,再帶上幾兩銀子,好好地使用。」

  這已經超出柳大奶奶心裡想的,急忙勸道:「婆婆,按說這話不該我做媳婦的說,可是這事要真鬧開的話,萬一……」

  柳太太冷冷地看著柳大奶奶:「萬一什麼?不就是個梳頭媳婦,我曉得,你是心裡怪你三叔太好色了些,可是這也不能怪他,誰讓你三嬸到現在都沒生下兒女,房裡的那幾房,也跟石田似的,所以我在這事上,也不管他。你三叔不就瞧著這梳頭媳婦是個宜男之相,才起了心思。」

  可也沒有大白日把人往屋裡拉的道理,再說這梳頭媳婦,這會兒被捆著,愣是不求一句,不像個普通人呢。柳大奶奶心裡嘀咕著面上依舊低眉順眼:「這會兒也晚了,要送,也等明兒再送。」

  「大嫂子就是膽子小!」在屋裡服侍柳三爺的柳三奶奶聽的她們婆媳的話,也掀起帘子走出來:「大嫂子,這屋裡屋外都是我們家的人,說抓了個賊,這也是常見的,哪還用你這樣思來想去,還明兒再送,等明兒啊,我瞧著,三爺這花瓶就白挨了。」

  我倒巴不得他這花瓶白挨呢,柳大奶奶一臉為難:「三嬸子,我曉得你的脾氣,可是這事,始終……」

  「都是我柳家的人,他們敢放個屁。」柳太太此時一心想要和朱太太別苗頭,哪肯放半點?柳大奶奶只有答應下來,轉身去安排,身邊的婆子已經道:「大奶奶,這事瞧著有些尷尬,雖然太太這麼說,可您也不能就當了這刀。」

  這道理還用你講?柳大奶奶瞪婆子一眼,這婆子也不著急就道:「不如這樣,先拖延時間,橫豎都這會兒了,再不送就犯夜了。」對,拖延時間,柳大奶奶嗯了一聲就對婆子道:「那你去安排吧,說起來,這梳頭媳婦我也見過,文文秀秀的,怎麼這脾氣,竟這樣爆?」

  「也是三爺太好色了,見梳頭媳婦和廚下的人說話,就以為是個好上手的,上前就抱,還要把人往屋裡拖,挨了這花瓶也算那梳頭媳婦手輕。」

  既然要拖延時間,柳大奶奶想了想:「那我們去瞧瞧這梳頭媳婦。」婆子應是,在前面引路帶著柳大奶奶往下房來。

  門口守著的婆子正在那打盹,見柳大奶奶過來急忙起身迎接:「大奶奶,您放心,都瞧的好好的呢,準保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柳大奶奶也沒說話,那婆子要去把鎖打開,柳大奶奶示意不必,聽著裡面傳來的說話聲。

  秀兒瞧著一邊和自己捆在一起的翠兒,輕聲道:「翠兒姐姐,都是我連累了你。」翠兒已不再是當年那一朵花樣的姑娘了,額頭已經添了皺紋,聽秀兒這樣說就笑了:「是我連累了你才是,要不是我尋你說話,你也不會被三爺瞧見。」

  秀兒嘆氣,接著就道:「我的事都說過了,翠兒姐姐你呢,我記得買你那家姓章,怎麼又來到柳家?」翠兒唇邊露出一絲苦笑:「我們哪能由得自己,在章家三年,大奶奶吃醋,說我年紀大了該嫁人了,把我賣給一個屠夫,跟了屠夫沒兩年,殺豬時候被豬撞了一頭,守了寡。婆婆說我不吉利,正好這柳家有個下人死了老婆,婆婆就把我十兩銀子賣給了他。進來柳家做了家人媳婦,這廚上的活,還是我求了人才進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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