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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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公子心裡在稱奇,但這樣盯著女子看終究不好,於是轉向秦三公子,「秦兄,你既遇到熟人,不如……」

  「蘇公子,不過打個招呼罷了。」榛子依舊落落大方,不帶一分侷促地道。接著榛子對綠丫示意,兩人繼續往前走,秦三公子瞧著榛子離自己越來越遠,終於叫出聲,「杜小姐,請留步。」

  榛子轉身,陽光之下,她唇邊的笑容如春花初綻一樣,發上戴的釵垂下一串小米珠,在眉上微微搖盪。黑的發,發白光的珍珠,襯的她的臉如上好玉石雕的一樣光潤柔和。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榛子已經長成這麼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子。綠丫原本瞧慣了榛子,並不覺得榛子面龐十分美麗,但她這一回眸,綠丫才恍然發現,榛子竟生的這樣美,這種明潤的,讓人心生親近的美。想到此,綠丫不由微微皺眉瞧向秦三公子,如果他僅僅是為了榛子的美貌和財產,那這樣的男子縱然身份再高,也不足以匹配。

  榛子回頭時候,秦三公子已經上前了一步,但瞬間就被榛子傾倒,那燦若晨星的眼,唇邊笑容比最燦爛的花朵還要美麗,還有那溫婉大方似乎什麼事都不足以打動的儀態。即便秦三公子自負家世相貌人品,可在此刻,秦三公子第一次產生了一種懷疑,自己是不是那個能夠匹配她的人?

  但很快這種懷疑就被打消,不等榛子說話秦三公子已經道:「杜小姐,我知道,你不願僅僅做一個後宅中的婦人,而是像要做一番事業出來。我雖不才,可也願在你身後,做你的支撐。」

  這話還有點意思,不可不說榛子心裡微微一動,但也只是微微一動榛子就已笑了:「秦三公子能如此說,足見你是一個不拘泥於世情的人,可是你並不是一個人,你身後有家族,有期望你光宗耀祖的家人,我不能因為我想做什麼,就要你招致家族反對,這對你並不公平。況且說話和下決心都很容易,但要做到,那就很難。」

  「此地是佛門重地,我可以發誓,若……」秦三公子的話讓榛子又是一笑:「秦三公子,你能如此,我不得不承認,我很感激,但誓言和詛咒若真有效,天下就不會有那麼多的負心人。我為女子,在這世間本已艱難,若再多一個夫主,更多的只怕是羈絆而非幫助。多謝秦三公子你的好意,只是恕我不能答應。」

  說完榛子對悵然若失的秦三公子端正一禮,對旁邊從各個禪房探頭出來的人淡淡一笑,也就和綠丫繼續往前走。知客僧本是出來送的,但聽了這樣大膽的話語,也已愣在那裡,直到她們背影消失,本十分安靜的各禪房內,才突然冒出聲音,開始議論起來。

  其中也不乏有說榛子口氣太大的,一個女人,不過一個女人,竟敢說這樣的話?可還是有人暗自在心裡欽佩,能這樣不顧忌地說出心中所想,真是讓人欽佩,可惜這樣的欽佩多只能放在心裡不敢說出口。

  也有閨中少女透過窗大膽地去望秦三公子,這樣的男子,又這樣傾心,別說做妻,就算是做妾也有不少人肯了。爹娘的不許,怎能比得上男子的深情?

  蘇公子也在驚嘆,該唾棄的,可是心裡有個地方又覺得,十分敬佩,一個男子都未必敢說這樣的話,可是她敢,一個男子也未必敢說,拋開家族靠自己,可是她敢。簡直是說出了自己心裡的話。蘇公子往榛子離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這才伸手想拍秦三公子,沒想到拍了個空,蘇公子縮回手才發現秦三公子已經不在原來位置上。

  蘇公子連叫秦三公子兩聲,秦三公子這才回頭,但眼裡不見蘇公子以為的鬱悶,而是閃閃發亮。蘇公子還在疑惑,秦三公子已經笑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可笑我自負家世,可沒想到,託庇父親得來的一切,她連看都不看。」

  原來是這樣,蘇公子嗨了一聲:「這算什麼,她不也一樣,如果沒有她舅舅,她什麼都不是。」

  「不一樣!」秦三公子脫口而出,接著就對蘇公子笑了:「我也不好和你說到底有什麼不一樣,可我知道,真的不一樣。」說完秦三公子就大步往外走。這人是失心瘋了嗎?蘇公子心裡嘀咕一句,這才追出去。

  直到和榛子上了馬車,綠丫才開口道:「榛子,我好佩服你。」榛子淡淡一笑:「你不會怪我嗎?甚至覺得我的想法匪夷所思?」綠丫搖頭:「你的想法當然是很大膽,可是仔細想想,卻又十分地,」綠丫在心裡尋找形容詞,可是找不到合適的,最後才勉強地找到一個:「讓人嚮往,都說有智婦人,不輸男子,可就算再有智的婦人,不也只能在家裡嗎?但你不一樣。」

  那種大膽的,要靠自己在這世間生存,而不是某人的女兒、妻子或者母親等等身份,徹底違背三從四德的教導,聽起來那麼荒誕大膽,可又是那樣令人嚮往,似乎什麼新世界在綠丫眼前打開。綠丫除了能讚嘆之外,好像再不能做出別的舉動。

  榛子笑了,這次的笑容十分舒心,原來知道有人贊同自己,會是這樣的歡喜,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握緊了綠丫的手,兩人相視一笑,馬車緩緩駛離。

  榛子和綠丫都沉浸在那種不知名的歡喜裡面,當然也沒看到有一雙眼睛一直追著她倆身影,也沒看到等她們走後,那雙眼裡才流淚下來。

  懷裡的孩子發出呢喃聲,好像在說餓,秀兒蹲下,把今天要得的半個饅頭小心翼翼地往孩子嘴裡喂,小娃娃一口接一口地吃。

  「馬嫂子,我這裡還有半碗熱粥呢,趕緊給孩子喝了。」秀兒接過破碗裡的半碗粥,低聲說聲謝謝就給孩子餵起來。那丐婦嘆了口氣:「本以為你追出來是想通了,想把這孩子交給那家子收留,就算為奴為婢,也好過跟著我們。可沒想到你還是眼睜睜地看著馬車走了,我曉得你心疼孩子,可難道讓她跟著你,就這樣餓死?」

  託付,當然要把孩子託付給她們,可總要想個法子,秀兒低頭看著女兒,並沒接那丐婦的話。丐婦得不到秀兒的回應又嘆氣:「不是說你就是京城裡的嗎?總還有親友。」

  「我爹已經死了,我娘,死的就更早了。」淡淡地說完這話,秀兒就把孩子放下,從包袱里拿出一把只剩下三個齒的木梳,慢慢地給女兒梳起頭髮。小娃娃已經吃飽,又曬著暖呼呼的太陽,現在娘又給她梳頭髮,已經高興地露出一口小米牙。

  秀兒給女兒梳好頭髮,這才把女兒重新抱在懷裡:「等過兩日,娘要帶你去個地方,把你交給姨姨們,再也不忍飢挨餓受凍了,你說好不好?」小娃娃點頭:「好。」接著抬頭看著秀兒:「娘,那你跟我一起去嗎?」

  「這樣大的孩子,曉得什麼?馬嫂子,我說,你就告訴她,要她乖乖聽話好了。」丐婦以為秀兒是聽自己的勸,要把孩子給賣了,急忙開口勸。

  秀兒沒有理她,只是瞧著女兒:「娘本來想一直照顧你的,可是娘病的很重,所以娘不能跟你去。你到了那裡,要乖乖聽話,姨姨問你,你也不能說,娘在哪裡,好不好?」

  興奮中的小娃娃當即就覺得不對,她是個早熟敏感的孩子,圓圓的眼裡立即就有了淚:「娘,我要和你在一起。」說完這娃娃就伸手摟住秀兒的脖子,怎麼都不肯分開。

  娘也想永遠陪著你,想永遠和你在一起,可是娘已經病的很重了,娘也不願意被她們看見自己過的不好。秀兒眼裡的淚落在女兒頭髮上,只有把孩子摟的更緊,就讓自己再和她待兩天,等過了初十,就把她送到綠丫家門口。兩天,母女最後團聚的日子,也許就只剩下這兩天了。

  若上天垂憐,不,上天從不曾垂憐過自己,秀兒覺得自己有些累了,開始有些難以呼吸,除了抱緊女兒,抱緊這最後的牽掛,再沒有力氣去做別的事。

  秦三公子幾乎是一路飛奔回府,一進家門就匆匆來到定北侯夫人的上房。定北侯夫人正在兒媳的服侍下喝粥,看見兒子進來臉就一沉,把粥碗一推:「你是來瞧我被你氣死沒有?」

  秦二奶奶明白自己婆婆最疼這個小叔子,這話不過是氣話,忙打圓場道:「三叔是該打一頓,怎麼連通報都不通報一聲就進來?」這話緩解了氣氛,定北侯夫人的臉登時就不一樣了:「對,打一頓,你先出去吧,我要聽聽這孩子,又要說什麼話氣我呢。」

  秦三公子給秦二奶奶作了個揖,這才走到自己娘面前,跪下道:「兒子惹娘生氣,是兒子不該。」定北侯夫人見兒子跪下,又說這樣的話,還以為他終於不鬼迷心竅,不再想娶榛子了,心裡大喜面上不露:「你也知道氣我,我真是白疼了你。」

  秦三公子應聲是才道:「正因娘疼我兒子,兒子才想著,要為娘爭氣。」爭氣?定北侯夫人臉上的笑容是再也藏不住:「你弟兄四個,你是最爭氣的,雖說這兩日糊塗了些,可也是常事,誰年輕時候沒被人迷惑過?醒過來就好,陳家婚事不成,娘再給你尋另一門。」

  「兒子思前想後,兒子這些年的所謂功績,不過全是祖宗恩蔭,兒子既想為娘爭氣,就想自己掙出一份功勞,那時再娶親也不遲。」定北侯夫人先在心裡說了聲有志氣,聽到後面那句臉就沉下:「先成家後立業也是常有的事,再說多少人家只靠吃祖蔭過日子,你這樣已經算很不錯了。」

  「可天下還有那麼多的文人是窮苦出身,白手起家,兒子和他們一比,頓時覺得慚愧。」回來路上,秦三公子已經想了很久怎麼說服自己的娘,這番話可真是極其懇切的。

  定北侯夫人已經笑了:「你這話說的,祖宗們拼刀拼槍,為的什麼,不就是兒孫們能安安定定地不再拼殺。你這樣的福氣,多少人羨慕呢。」

  「祖宗們為的是兒孫們安定不再去拼,那兒子也該為自己的兒孫們想想,現在還可以吃祖蔭,但以後呢?娘,家裡的情形我又不是不曉得。」這話直接說中定北侯夫人的心事,秦家的兒孫們越來越多,進項卻越來越少,其實也不是少了,而是白吃飯不幹活的人越來越多,不然當初也不會接受王夫人的建議,把銀子放在廖家那裡。若不這樣也不會認識廖老爺,更不會讓兒子認得那位杜小姐,後面的事就變成一鍋亂粥。

  定北侯夫人臉上陰晴不定,秦三公子在那耐心等待,接著定北侯夫人這才嘆氣:「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要爭氣,難道還要上戰場去殺敵去?現在四海平安,誰還要去殺敵?」

  要的就是這句,秦三公子立即道:「兒子方才不是說了?還有科舉一道,兒子想走科舉,畢竟兒子也是念過那麼多年書的。」走科舉?定北侯夫人的眉頭立即皺起:「你真以為一個進士那麼好中的?就你……」

  「所以兒子要去尋名師,還有,兒子想參加的是下科會試,離現在還有兩年,兒子一定會給娘博個功名出來,讓娘高興高興。」定北侯夫人實在不曉得該怎麼面對兒子了 ,想了想才道:「好吧,你既這樣想,那就去吧,只是一條,只許去這一次,考不中,不許再給我參加下一回,然後給我老老實實做官去。」

  秦三公子應是,既然說服了母親,那剩下的事就好辦多了。

  「你想考科舉,想自己爭氣,只怕不是為了討你娘的歡喜,而是想娶那位杜小姐吧。」定北侯太夫人看著孫子,淡淡地說。

  「孫兒當然曉得瞞不過祖母去,可是祖母您也曉得,我們家裡,從曾祖父算起,受恩蔭已經四代,都說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孫兒這代,怎麼都要自己努力了,不然的話,以後就更艱難。」

  定北侯太夫人點一點頭:「這本是好事,我自是不會攔你,可是那位杜小姐,她說的話,可夠驚世駭俗的,一個女人,一生所該做的不就是相夫教子,夫榮妻貴過這一世,可是她竟要去做男人才能做的事。孫兒,你雖是真心想娶她,可我還是不贊成。」

  「祖母,您難道忘了高祖母了?她不也是陪高祖父在軍中征戰,親手殺敵。太祖得了天下,還賜她一根打夫杖,說從此不許高祖父欺負於她。還有太祖高皇后,她雖沒有親自上陣殺敵,可也全虧了她在軍中坐鎮?祖母,天下既能容得下高祖母和太祖高皇后這樣的女子,那也定能容下杜小姐這樣的女子。」

  「那可是亂世,現在是盛世,盛世當然有盛世的規矩。」

  定北侯太夫人若能這麼好說服,也就不是掌管侯府幾十年的人了。秦三公子又笑了:「祖母說的對,盛世當然有盛世的規矩,可是國是盛世了,那我們家呢?祖母,盛世之中不是每個人家都能太太平平的。秦家,需要的是什麼人,祖母比我娘要明白地多。」

  這話讓定北侯太夫人抿緊了唇,接著才道:「既然如此,那你也要好生去科舉,至於別的,總要等我瞧過了人才能說。」算是答應了一半,秦三公子又笑了:「那祖母要瞧過了人,可也不許拆我的台,各種鄙視杜小姐。」

  「你當你祖母我老糊塗了?」定北侯太夫人伸手扯孫兒耳朵一下,秦三公子故意呼疼,定北侯太夫人笑了,接著心裡就在好奇,那位杜小姐當初自己見時,不過是個和周圍女子差不多的人罷了,可現在怎如脫胎換骨一般,是人變了呢還是她當初就藏的很深?

  「母親要見敏兒?」榛子那番驚世駭俗的話,很快傳遍京城的同時,王夫人也曉得了,就在王夫人想去瞧瞧榛子問個究竟時定北侯府來人說嫡母召見,王夫人自然要先趕往定北侯府,聽了定北侯太夫人的話王夫人不由微微訝異,接著藏起訝異:「母親原先也見過的。」

  「你還在和我裝憨!」定北侯太夫人瞧了王夫人一眼這才道:「連你都和我裝憨了,難怪連個小丫頭,都能在我面前隱藏的那麼好,果然是人老不值錢了。」

  定北侯太夫人年輕時是個嚴肅的人,待庶出子女不過平平,既少不了他們的吃穿教養,也不會有更多的溫情,到老了,反而還愛開幾句玩笑,王夫人和她倒還漸漸親近起來。聽嫡母這樣一說,王夫人就往定北侯太夫人身邊偎了偎:「母親那是人老不值錢,是女兒特地叮囑過,讓敏兒在您面前規規矩矩的,不然的話,母親您不就會怪我。」

  這話不管真假,定北侯太夫人這才高興起來:「等下月我們家請年酒,你把她也帶上,和她說,只把我當個長輩,也不用做那麼些規矩。」王夫人應是,定北侯太夫人這才道:「你也去瞧瞧你姨娘,我方才就恍惚瞧見,她房裡的人在門口站了半日了。」

  既然被定北侯太夫人瞧見,那婆子也就不躲了,走進來笑嘻嘻地道:「老姨奶奶吩咐小的過來,不過是瞧瞧老夫人這裡,要不要再鬥牌呢。」定北侯太夫人說聲貧嘴,就讓那婆子帶王夫人去探她的生母。

  等屋裡只剩下定北侯太夫人一個人,她才一邊轉動著手裡的佛珠一邊在心裡想,也不曉得自己這個決定對還是不對?會不會被權貴嘲笑?不過,既然有人家都和江南富商家結親,自己孫兒娶個商戶千金又有什麼關係?再說了,這姑娘如果真的那麼好,那麼能幹,又何必放她在外面,只要她不勾三搭四,做什麼都可以。

  榛子和綠丫很快也就曉得京城裡傳遍了這番話,榛子不在意,綠丫當然也不放在心上,倒是張諄回來和綠丫說過,說外面議論,都說榛子口氣太大。綠丫瞥丈夫一眼就道:「都說女子不輸男兒,你瞧瞧,現在都還什麼都沒做呢,就這樣議論,難怪女兒家做不成事,這樣議論,是個男人都受不住 ,更何況女兒家?」

  張諄忙給綠丫作個揖:「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也為榛子辯解了幾句,用的就是你這番話,不過呢,這樣事情,大家議論幾句也就罷了。畢竟這女子不嫁,終身為娘家守住產業的情形也有,不過那都是母弱弟幼的情形,似榛子這樣,還真有些不一樣。」

  「若嫁的不好,不如不嫁呢。你想,秦家是好,可是榛子嫁過去,妯娌婆媳侄兒,頭都絆疼了,這會兒不嫁,廖家又不是沒人了,東家那邊還有幾個沒出五服的侄兒呢,眉姨娘要是再過兩年還沒孩子,只怕東家就要去擇個嗣子。這年紀大的定不能擇,那就是挑年紀小的,若有個萬一,那就難說了。」

  張諄點頭:「這事我也曾聽東家提起過,雖說是表姐撫養表弟,可是這樣養大的孩子,就算娶了妻,也要視姐為母,否則還怎麼做生意?」綠丫剛要答話,就聽到外面傳來張大娘的聲音:「諄侄兒今兒回來的倒早。」

  張諄忙應了一聲,綠丫已經起身迎出去,張大娘手裡牽了有些不情願的楚氏,笑著道:「我說幾日都沒見過諄侄兒了,過來和他說說話呢。」張大娘的用意,張諄是猜出來了,但人家既沒挑明也沒做別的,張諄也只能按兵不動,此時聽到這話已經笑著道:「伯母好,表妹也過來了,我不過回來一趟,還要去東家那對下帳呢。伯母你和表妹正好陪你侄媳婦說說話,我先走了。」

  說著張諄走了,張大娘想叫住他,可又不好說出口,綠丫忍住心裡的笑,招呼楚氏和張大娘坐下,見楚氏侷促的很,這些日子接觸下來,綠丫也覺得楚氏是個心腸軟和沒多少主見的人,對她有幾分憐惜,想著給她挑個合適的人嫁了算了,畢竟才十六歲,要那嫁的晚的,還是花骨朵呢,哪能這樣守一輩子?至於她對張諄的心,綠丫想著十有八|九是張大娘挑出來的,只要把楚氏嫁了,張大娘再有別的主意也使不出來。

  綠丫剛要開口說這事,就聽到外面傳來嘈雜聲,接著辛婆子挑帘子進來,面上難得有驚慌之色:「奶奶,他們在外頭撿了個孩子。」撿了個孩子?這是冬日,有那過不下去的把孩子扔了也不算什麼稀奇事,綠丫喔了一聲就道:「誰撿的就讓誰養著吧,仔細瞧瞧這孩子有沒有病,如果有病,就拿上銀子請醫抓藥。」

  辛婆子並沒走,而是道:「都瞧過了,並沒病,這會兒睡的香呢,只是奶奶,這孩子身上,帶了這個。」說著辛婆子就遞上一個小包袱,這小包袱有點眼熟,綠丫先是心頭一跳,接著就把小包袱從辛婆子手裡搶過來,沒錯,這就是當年給秀兒的,讓她帶走的那個包袱。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綠丫急忙打開包袱,裡面包了一個荷包,是那日報國寺門前給出去的,綠丫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抓牢了,再也放不開,雙手顫抖著打開荷包,裡面只有一樣繡活。

  作者有話要說:默念一千遍,別打我,別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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