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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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榛子笑了,廖老爺也笑了,那官兒在旁瞧著,上前對廖老爺拱手道:「恭喜廖老爺骨肉團聚,還請廖老爺把令甥女帶回去,旁的事,這裡自有人料理。」廖老爺謝過那官,也就帶了榛子出門,出門上車時,榛子瞧了眼街道,這樣情形已經很久沒瞧見了,自己是真的已經出來了,再不會回到屈家,被人打罵役使?

  廖老爺回頭見榛子站在那一臉不確定,曉得她的心思笑著道:「上車吧,我們先回下處,再住幾日,等回山東了給你尋兩個好的人使,這兩日你就將就些。」

  回山東?榛子的眉微微皺一下:「舅舅,我們不回鄉嗎?」廖老爺把榛子安置在自己對面,聽她這樣說就用手拍了拍額頭:「倒是我糊塗了,你也該去瞧瞧你父母的墳,告訴他們我尋到你了,以後就要跟我去山東。」還有,有些帳,也該去和杜老二算了。

  榛子瞧著廖老爺,咬一下唇小聲說:「舅舅,我並沒有亂跑,是……」廖老爺拍拍榛子的肩以示安撫:「我知道,是他們故意丟了你,這些年,你吃苦了。以後,跟舅舅在一起,誰也不行欺負你。」

  榛子覺得眼睛又酸了,有很多的話要和舅舅說,可不曉得該從什麼地方說起,拿袖子把淚擦掉才小聲地問:「舅舅,那舅母呢,她會不會?」

  「你舅母已經過世很久了,現在我身邊只有一個妾室照料我的起居,到時去了山東,你別擔心,有什麼只管和我說就是。」廖老爺瞧著有些局促不安的榛子,曉得她是怕寄人籬下受人白眼,想來杜老二夫妻待她,也是十分不好。想到此廖老爺心中怒氣更甚,但面上還是在安慰榛子。

  沒有舅母,這真的太好了,榛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想,很快覺得自己不該這麼想,只是又咬住唇,眉間開始有糾結神色。這個孩子,那幾年到底是怎麼過的,竟有些畏縮,廖老爺的手在窗板上輕輕敲擊,看來對屈家,該連根拔|起才是,而不是小施懲戒。

  馬車停下,小廝上前掀起車簾,對廖老爺道:「老爺,張家小哥兒又來了,正在那裡等著。」

  諄哥哥啊,榛子的小臉頓時現出喜悅:「諄哥哥來了,舅舅,你不知道,要不是有蘭花姐諄哥哥還有綠丫姐姐他們,我的日子會過的更苦。」廖老爺伸手止住要跑進去的榛子,語氣溫煦:「敏兒,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十二,不是小孩子了。」

  榛子的腳立即收回來,怎麼忘了呢,這麼大的人,不該輕易出來見人了,到了此時,榛子才確認,自己的確已經出來了,不再是屈家後院裡的灶上,而將又成為需遵守禮法的人了。

  見榛子把腳收回去,廖老爺讚許地點頭,喚來臨時雇來的婆子讓她們把榛子帶到後面,給她洗澡換衣服,自己這才往裡面去。張諄已經等了許久,瞧見廖老爺進來急忙起身迎上前:「方才聽貴介說,廖老爺去衙門裡帶榛子了,也不知道事辦的怎樣,在下還有一事相求。」

  張諄急躁,廖老爺倒平靜多了,兩人現在也算見了幾次面,廖老爺寬掉外面的袍子拿過手巾擦了把臉坐下喝了口茶才對張諄道:「小哥你這話問的,總要等我喘口氣。」

  張諄的臉一紅,拱手道:「在下也是心中焦急,畢竟有那麼幾年的情分在。」廖老爺示意他坐下才道:「今兒運氣好,一去就尋到了人,那官兒也好說話,讓我把甥女帶回來了,原本該讓她出來和你見見,只是已經大了,不好相見的。」

  張諄明白廖老爺的意思,對廖老爺拱手道:「那恭喜廖老爺骨肉團聚,只是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在下當日在這家裡,也有一個相處的好的,想求廖老爺幫我把她帶出來,這些就權當衙門裡的使費。」

  說著張諄已起身走到廖老爺面前,把一包銀子放到桌上,又對廖老爺深深作了個揖。

  張諄有這樣請求,廖老爺一點也不奇怪,誰還沒有個相處的好的,還能想著把人帶出來,也算有情誼的。廖老爺瞧一眼那包銀子,都不用解開,就曉得裡面定是成塊的少,碎銀子極多,伸手把張諄扶起來:「要不是你們有心,我還尋不到甥女,這要幫忙的事,就別提銀子。只是這有個為難,敏兒是因我早已打過招呼,故此衙門那邊,把她早早放了,別人的話,總要等到案結,可這案在這邊衙門結的容易,總要行文到上司衙門,等待批覆,一來一往,也要兩個來月,我在京里等不了這麼長時候。不如這樣,你把這銀子收起,等到案結,當官發賣了你再去把她買回來如何?」

  兩個月?那綠丫還要受兩個月的苦,張諄的手不由握成拳,又對廖老爺道:「曉得這是非分之求,只是原來不知道倒罷,現在曉得了,哪還能讓她再多受兩個月苦,若廖老爺您為難,還求廖老爺給在下指條路,在下去衙門裡打聽。」說著張諄就要跪下,廖老爺急忙扶住他:「休要如此,這樣罷,我明兒要請衙門裡的人吃飯,謝一謝他,到時你也來,在席中趁便求情,你看可好?」

  張諄忙又謝過,也就說兩句閒話,告辭而去。廖老爺瞧著張諄背影,手摸一下下巴:「也算個有情有義的人,就是不曉得……」

  小廝上前來收拾東西,聽到廖老爺這話就笑了:「聽老爺這口氣,難道想把小姐嫁給他不成?小姐現在脫了難,以後嫁什麼樣的人不成,非要嫁這麼一個。」

  廖老爺手托著腮,搖頭道:「多瞧瞧總是好事,我這些年,大概是年紀上來了,精神有些短了。」說完廖老爺就打了個大哈欠,小廝還想奉承幾句,管家走進來:「老爺,吳家的舅爺來了,說要和老爺挪兩百兩銀子使,還說……」

  廖老爺已經打斷他的話:「吳家?老王你是離開山東幾個月忘了,夫人可不姓吳。」老王急忙道:「老爺,是小的糊塗了,可……」廖老爺哼了一聲:「不就為的吳姨娘這些日子頗得大人的寵愛,你們一個個就想拍上去,老王,我該說你是聰明呢還是糊塗?」

  老王的額頭有汗滴出:「是小的不對,不過大人連老爺您的事都告訴了吳姨娘,想來是對吳姨娘十分寵愛。吳家那邊,還是稍微應酬一下。」廖老爺又打一個哈欠:「罷了,我曉得你的意思,拿一百兩銀子給他,就說我有事,不得空見他。至於別的,等吳姨娘有本事坐了夫人這個位置,再來說。」

  老王應是退下,廖老爺用手按一下頭,問過小廝,曉得榛子洗浴過後已經睡下,有婆子在旁邊守著,也就自去睡。

  第二日榛子起來,先去給廖老爺問早安,進去時廖老爺正在吃早飯,見榛子穿著神色和昨日都不一樣,笑著道:「過來一起吃,等再過幾日,我們就回山東。」榛子應是卻沒坐過去,只是欲言又止。

  廖老爺喝一口粥,從碗邊瞧見榛子的表情,把碗放下嘆道:「我曉得了,你是想見見其他人,可是現在你和原來不一樣了。」榛子也覺得自己有得寸進尺之感,臉不由紅了,走到廖老爺身邊道:「可是綠丫姐姐人這麼好,舅舅,求求您,把她救出來吧。」說完榛子想了想:「我覺得,昨兒諄哥哥來找您,肯定也是說這事的。」

  綠丫?廖老爺放下筷子:「那舅舅就把她買回來給你做丫鬟?」

  不,不,榛子急忙擺手:「綠丫姐姐待我那樣好,哪能使喚她呢,我覺得,她和諄哥哥之間一定有情,既然這樣,就成全他們。」

  廖老爺笑出聲:「說你大,你也不過十二,哪裡知道有情不有情的事?罷了,既然你求我,等今兒那官兒來了,我就求求他,瞧能不能把她也放出來。」榛子頓時喜悅滿面,廖老爺敲敲她面前的桌子:「這會兒你也別喜了,趕緊把早飯吃了,瞧你這樣,夠單薄的。」

  榛子又是一笑,接過粳米粥大大地喝了一口,看著她笑容,廖老爺也覺得鬆快些,這個世上,不來算計自己的人實在太少了。

  還不到中午時候,張諄就過來侯著,廖老爺這回倒沒說什麼,等官兒來了,廖老爺和官兒那麼一說,官兒自然連聲答應,張諄聽說綠丫可以出來,真是喜的說不出話,只是給廖老爺和那官兒連連作揖,只等酒席一散,就去衙門裡接綠丫。

  榛子走了,綠丫和秀兒為她歡喜,可一想到未來,小蓮花說的話卻久久盤旋在綠丫心頭。秀兒明白綠丫的心情,只是低聲道:「我只當我前世不修,有了這樣的爹,既叫過他一聲爹,好的壞的,我都受著吧。」綠丫聽出秀兒話里的不甘,只有握住秀兒的手輕聲道:「總還沒斷出來呢,秀兒,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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