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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好了,三次人證物證俱在,由不得抵賴。
仰頭看他時,小聲嘟囔:「居然還拍照。」
容懷宴似笑非笑地回望著她:「多次以來,容某已經對容太太產生信任危機。」
「好啦好啦,我給你買最好的祛疤膏。」
「讓開,我看看我畫了什麼巨作。」顧星檀再次試圖轉移焦點,探身去看男人身後那副種用畫架支起來的畫布。
經過這麼一打岔。
顧星檀對於畫畫沒有之前那麼抗拒。
她依稀能分辨出來,是個慵懶躺坐在鞦韆椅上的女孩子,因為沒有細化的緣故,仿佛加了模糊特效,頗有種隨性寫意的風格,顏料層層疊疊,色彩交融,很奇妙的感覺。
越看,顧星檀眼底驚艷越濃,怔怔地看向自己尚未清洗乾淨的右手,纖細柔嫩,還有殘餘的未曾抹掉的顏料。
一隻手,居然也能描繪出一幅畫嗎——
時隔多年,再次觸碰畫畫。
當天夜裡,顧星檀第一次沒有夢魘,沒有烈焰血海,只有那副畫上朦朧模糊光影下。
夢裡清風徐徐,少女映著夕陽殘光,閒適慵懶。
老宅主屋內。
容懷宴修勁有力身軀半倚在床頭,伸出膚色冷白的手背輕輕觸碰旁邊少女白皙額頭。
觸手溫熱。
就著深夜出現的薄涼月光,能清晰看到她睡顏乖巧愜意,濕潤漂亮的紅唇還微微翹起一點,像是做了什麼美夢。
容懷宴長指下移,若有所思地碰了碰她柔軟的唇側。
沒夢魘。
她並未想像中的那般牴觸畫畫,更像是……
想畫。
卻沒辦法畫。
不然,上次她不會明知自己碰了畫筆會高燒夢魘,還執意去試。
夜色濃重,寒風凜冽。
身形挺拔料峭的男人隨意披了件暗色調大衣,長指提著一盞仿佛金銀絲扭成的仿古宮燈,隱隱照亮一方天地。
沿著青玉石鋪的窄路,不疾不徐往後院小樓走去。
不多時,閣樓盡頭的畫室燈光亮起。
容懷宴站在畫板面前,一手拿著顏料盤,一手拿著勾勒細節畫筆,將那幅之前以容太太縴手為筆,信手塗抹的油畫重新完善。
之前朦朧的人影五官與身材逐漸成型,連帶著背景也被細化。
叢朦朧寫意的油畫風格,逐漸變成了極度寫實。
天花板熾白燈光潑灑。
清晰可見畫布之上——
一襲淡銀星光色長裙,眉目慵懶的少女躺在花園鞦韆椅內,柔弱無骨的纖指持一柄泛著瑩瑩薄光的貝殼雕摺扇。
精緻小巧的摺扇叢下巴劃至細頸,露出少女那張欺霜賽雪的明艷側顏,此時她正撩起眼睫,看向天邊似是被烈火燒燼的落日餘暉。
扇尾的白色流蘇穗子輕輕搖曳,甚至能讓觀者感受到扇子搖來的清風陣陣。
整幅畫面一下子活了似的。
若是顧星檀在時。
定能認得出來,畫中少女正是她本人。
這幅畫,亦是她與容懷宴在這棟老宅,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容懷宴作畫時,行雲流水,揮灑自如,簡單落下最後一筆。
那雙淡若清雪的眸子,立在原地,欣賞這幅與容太太一共作的畫許久,才神色自若地看向候在門外的老宅管家:「等畫干透了,婊裝起來,就掛在……」
略頓了秒。
他眉目沉斂,忖度兩秒緩聲道,「這棟樓的二樓臥室。」
管家立刻應下。
一樓當初是老家主所居之地,二樓卻是家主幼時所居之地。
這幅畫的分量。
不言而喻。
幾日後。
恰逢周末,不需要去博物館打卡。
楓湖居。
難得主動早起的容太太,為了補償容某人多次受傷的脖頸,今早特意給他系了個完美又不勒脖子的精緻領帶。
望著鏡子裡映照出來那張俊美雅致的面容,忍不住感嘆:「容總,有時候我真羨慕你。」
容懷宴慢條斯理扣上冷灰色貝母袖扣,對容太太時不時冒出來的腦洞已經頗為習慣,隨口應:「哦?」
「如果不是我捨生取義,現在你還得過著冰冰涼涼的單身狗生活,沒人給你暖床,更沒人給你系這麼完美的領帶。」
說著她輕拍著容懷宴脖頸下的領帶,像是整理,話語悠長,「一夜之間有了我這樣『床上小嬌妻,床下小賢妻』又美若天仙的太太,你不值得羨慕嗎?」
「所以?」
「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呀!」
「沒事別想著工作,偶爾也陪陪你的小嬌妻,比如花前月下的畫個畫?」
顧星檀黑白分明的桃花眸眨了眨,一臉乖巧。
容懷宴瞭然。
容太太這是對畫畫再次起了興致。
那晚,倒也沒白白推了工作,帶她去老宅畫室。
這時,他工作手機鈴聲響起,容懷宴越過顧星檀,簡單落下一句:「看你表現。」
什麼表現?
顧星檀望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托腮想了片刻。
迅速下單——
特效祛疤貼。
洗漱過後,顧星檀懶洋洋地裹著睡袍,緞面裙擺極長,幾乎搖曳至被擦得反光的淡金色樓梯。
她隨意提了提裙擺,逕自往畫室走去,打算自己不碰筆,也僅用手作畫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