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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彥洹,你看清楚。」俞心橋耐心地重複道,「我就在這裡,哪裡都不去。」

  溫熱吐息撲在鏡片上,於是隔著一層薄薄的霧,兩人再度相擁,感受對方心臟的劇烈跳動,像是歷經寒冬的森林,褪去蕭索,重染生機。

  礙於俞心橋後天就要開始巡演,這次徐彥洹並未盡興。

  還是把俞心橋折騰得夠嗆,事後他裹著被子蜷在床鋪一側,一雙大眼睛瞪著徐彥洹:「還以為你是禁慾系的,沒想到……」

  徐彥洹也鑽進被子裡,公然甩鍋:「怪你,總是招我。」

  本來沒想這麼快做到這一步,畢竟他現在失憶,嚴格來說是個病人。

  俞心橋招人而不自知,十分冤枉:「什麼叫總是?」

  想到十八歲的俞心橋就知道在洗澡的時候脫衣服露腰勾引人,徐彥洹更覺得是他自找。沒在那天晚上的筒子樓里就把他辦了,至今都有些後悔。

  懶得解釋「總是」有哪幾次,徐彥洹伸長胳膊把人一摟,下巴抵住俞心橋毛茸茸的頭頂,心說幸好我對你不過敏。

  俞心橋也想到過敏的事:「只吃藥夠嗎,要不要擦藥膏?」

  「不用。」徐彥洹說,「明天就好了。」

  俞心橋便又往他懷裡靠了靠,過度勞累讓他困意翻湧,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五分鐘過去了,現在你是我唯一的寶寶。」說話聲也越來越小,「下次、也要給我買冰淇淋。」

  徐彥洹笑了聲,心說這話有歧義,誰只有五分鐘?

  卻沒忘記提醒:「以後不可以在別人面前舔冰淇淋。」

  「為什麼啊?」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可以。」

  「好吧。」俞心橋緩緩閉上眼睛,「看在你是寶寶的份上……讓你一回。」

  5月2日下午,潯城音樂廳。

  前台的燈光音響等設施在做最後的調試,後台樂團一行人抵達,有的在化妝換衣,有的在給樂器調音。

  作為演出的主角,俞心橋有一間單獨的休息室。他受不了安靜,沒在裡面待多久就跑出來,一會兒看這位姐姐化妝,一會兒陪那位妹妹調琴。

  連樂團負責人都笑說俞心橋更像樂團統籌,俞心橋也笑:「那你們要不要考慮聘請我,我正好想找份兼職。」

  梁奕聽了這話太陽穴突突地跳,忙推著俞心橋的肩膀把他送回休息室。

  「我的祖宗,咱們走的是高雅路線,你能不能不要自降咖位。」

  俞心橋覺得他大驚小怪:「接地氣不好嗎?用行話怎麼說來著,圈粉?」

  「你不懂觀眾的心理,在接地氣之前,得先豎立一個高大上的形象,這樣才叫反差萌。」

  梁奕把手機掏出來,給俞心橋看掛在廳外的巨幅海報。照片是俞心橋失憶前拍的,他坐在施坦威鋼琴前,雙手懸於半空,莊重肅穆的神情中不乏沉浸音樂的享受。

  俞心橋開始對著鏡子學習二十四歲的自己的表情,硬拗了半天,總覺得哪裡不對。

  「小奕,快,找個髮型師來,我和海報上的人只差一個看似隨意實則精雕細琢的髮型!」

  音樂廳外,徐彥洹帶著母親從計程車上下來。原本王叔叔今天也要來,奈何臨時有工作無法脫身。

  到廳門口,徐彥洹先通過電話聯繫俞心橋的父母。

  首演的門票自然也為姚瓊英和俞含章留了,兩位特地從國外飛回,俞心橋在候場期間無法分神,徐彥洹便主動請纓替他照顧父母。

  約莫五分鐘後,二位搭車趕到。見到徐彥洹的母親白薇,姚瓊英很是客氣地同她說話。這是雙方家長第一次見面,即便白薇來前仔細打扮了一番,在面對姚瓊英這種踩高跟穿西裝裙的人時,難免有些自慚形穢的怯場。

  好在俞含章善於體察人心,見白薇侷促,忙打岔說:「別在外面站著了,我們進去吧。」

  幾人的票是連座,徐彥洹和俞含章坐在一起,兩位母親分別位於兩側。

  作為小輩,徐彥洹先向俞含章請示:「您和伯母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俞含章說:「最多一周,你伯母還有工作著急趕回去。」

  「如果不急的話多待幾天,讓我們盡一盡孝心,小橋也需要你們陪伴。」

  察覺到徐彥洹對俞心橋的稱呼,俞含章微微詫異地一挑眉。平日裡都是他和俞心橋溝通,因此他知道婚後兩人關係並不親密。

  看來這次俞心橋失憶,反而成了破冰的契機。

  俞含章眉目舒展地點頭:「那等回首都再聯繫,我們一家人也是時候坐在一起吃個飯了。」

  徐彥洹自是應下,同時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演出前一天晚上,俞心橋曾再三叮囑過徐彥洹,開場前後不要打擾他,他怕進不了狀態。

  然而就在開場前十分鐘,徐彥洹的手機振動,進來一條微信消息。

  俞心橋:怎麼辦,我有點緊張

  徐彥洹失笑,回覆:不彈了,我們回家

  俞心橋:違約要賠錢的,而且臨陣脫逃不是我的風格

  徐彥洹:那就不要緊張,你已經很棒了

  這條發完,對面再無動靜。

  台上樂手們魚貫入場,他們在四周環繞而坐,正中間凸起的高台上是一架三角鋼琴。

  隨著燈光變暗,調琴的聲音止歇,換成掌聲響起,徐彥洹看見俞心橋穿一身合體禮服,緩步上台,先向台下觀眾鞠躬,再走向他的鋼琴,坐上屬於他的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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