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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仵作前來回話了。
「此婦人富貴出身,二十多歲,是被燒死的。」
聽到這句話,韓彥逍心頓時沉入谷底,難道他猜錯了麼……
接著,又聽仵作繼續說道:「……左腳微跛,胳膊有斷裂痕跡,應是——」
韓彥逍打斷了仵作的話,聲音略微有些發緊:「左腳微跛?」
仵作點頭:「正是,看骨頭形狀應是從小落下的,約摸有十年之久。」
向來喜行不於色的韓彥逍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臉上也帶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不僅是他,就連站在他身側的秋武和冬劍都笑了起來,他們互相看了看,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喜悅。
刑部尚書和仵作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們今日是奉旨過來的,但不知自己的任務究竟是什麼。
韓彥逍笑著笑著,突然有些失態,眼眶微微濕潤。
秋武和冬劍見狀連忙把其他人帶到了外面。
「不是阿遙,不是阿遙……不是她……」
韓彥逍喃喃道。
「我真的太蠢了……哈哈……太蠢了……」
韓彥逍語無倫次說著話。
那日他沒找到阿遙的屍首,但因為前世的記憶,他不敢去探尋,不敢去觸碰。沒想到卻因此錯過了阿遙那麼久。
韓彥逍仰天長笑,心中既喜悅又有些難過,淚流不止。
笑的是,阿遙沒死。
難受的是,阿遙定是恨極了他,所以才會離開他。
獨自待了一會兒,韓彥逍回宮去了。
阿遙並不是一個容易衝動的人,她若是離開,定然會找人謀劃。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顧勉!
不過,顧勉那日見他時的憤怒不像是裝的。
但,阿遙的屍首卻是顧勉找來的。
怕打草驚蛇,他並未宣顧勉進宮,而是讓人悄悄查探了一番。
幾日過後,毫無發現。
顧府甚至設了阿遙的牌位,顧老爺和顧老夫人也常常垂淚。
顧勉一切都表現地很正常。
可越是這樣,韓彥逍越是懷疑。
這日,他把顧勉宣進宮裡,直截了當問道:「阿遙在哪裡?」
這些日子,韓彥逍一直秘密調查此事,並未有旁人知曉,顧勉也不知。突然聽到韓彥逍問他這個問題,顧勉微怔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正常。
這個情形顧勉已經想過無數次了,也答得很流暢:「回皇上的話,阿遙已經去世一年了。您應當以身體為重,莫要思念太甚,傷了龍體。」
「阿遙真的死了?」韓彥逍又問。
「對,微臣親自去武安侯府收斂了阿遙的屍體。」顧勉答道。
韓彥逍盯著顧勉看了許久,問道:「那你可知那具屍體並不是阿遙的?」
顧勉流露出來恰到好處的驚訝:「不知。」
緊接著韓彥逍沒給顧勉任何思考的時間,問了一句:「你當真不知在哪裡?」
顧勉肯定地答:「不知。」
聽到顧勉的回答,韓彥逍心裡突然一松。若是不知此事的人,在聽到他的問題時,答案應該是懷疑和詫異。因為在世人眼中阿遙已經去世一年了,可顧勉卻順著他的問題答的不知。
這說明顧勉知曉阿遙在哪裡,也說明阿遙是真的還活著。
顧勉也恍然意識到韓彥逍剛剛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不過,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以韓彥逍的能力,早晚會發現棺木中的人不是阿遙,從前沒發現那是因為他沉浸在悲痛的情緒中。如今既然發現了,他也不可能完全隱瞞得住。
連復國這樣的事情他都能隱忍多年達成目的,更何況是找一個人。
他說與不說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況且,這一年來,韓彥逍的表現他看在了眼裡,對阿遙很是情深的模樣。
只是他答應過阿遙,有些事情不能說。
所以不管韓彥逍再問什麼,他都不會說的。
韓彥逍似乎也明白這一點,他盯著顧勉看了許久。兩個人眼神在空中交匯,達成了某種共識。
韓彥逍最終什麼也沒說,抬抬手讓顧勉退下了。
「去查一查顧大人這一年來的行蹤。」
「是。」
秋武和冬劍正欲退下,韓彥逍突然想到了一事,看向了冬劍。
「朕記得,你當初說過在京城見過言森?」
韓彥逍記性一向好。從前他覺得此事不重要,便沒放在心上,如今想到阿遙還活著,便把這一年來與她有關的事情都想了起來。
她親近又信任的人,除了顧勉,還有言森。
冬劍點頭:「對,屬下去買劉嫂雞湯時見過一次。」
劉嫂雞湯……是阿遙最愛喝的!
或許,他是給阿遙買的?
他當時怎麼就沒想到呢!
「去給朕查!」
雖然沒過幾日就查到了言森在京城住過的地方,但卻早已換了新的租戶,曾經的痕跡也都沒了。
韓彥逍的人去天道山、顧家村查也是一無所獲。
不僅是阿遙,就連言森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而越是沒了痕跡,越是惹人懷疑。這定是顧勉的手筆。
縱然如此,韓彥逍也不曾泄氣,整個人每日都是精神百倍。
因為,他的阿遙雖然不在自己身邊,但他知道她還活著,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