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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此刻的青木,正處於情竇初開的激烈反應中,剛剛復活的身體只憑藉著本能靠近,耳朵正被聒噪的器官吵鬧個不停,沉浸在初次墜入愛河的體驗里,加上詩緒里突兀的問話,怪物的注意力一瞬間被吸引到別處,也就錯過了那股似有若無的感念。

  至少現在,他躁動不已、不斷發熱的大腦失去了思考能力。

  我疑惑道:「你怎麼送我?」

  青木:「我叫司機開車送!」

  我木著臉:「不了吧,你上個司機還想要殺了你呢,這次的萬一牽連上我怎麼辦?」

  「唔……」

  他露出企圖矇混過關的討巧笑容,褪去成熟的誘惑,帶著幾分可愛。

  就知道你壓根沒有想過。

  「還有,」我認真道,「我有男朋友了,雖然那個[男朋友]死了,但是嚴格意義上來說還有,所以我們不能在一起,再見。」

  「?」青木笑容一僵,想要顯露出扭曲的神色,但很快控制住了自己。

  「我知道啊——」

  他輕飄飄道。

  我都覺得我剛剛的發言有點奇怪,就像是備胎眾多似的,正皺眉思考。

  青木卻毫不在意,很是自然,仿佛我備胎多,男朋友一個接一個無縫銜接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青木:「那加我一個怎麼了?」

  我神色複雜,隨便找了個理由:「那就太多了。」

  「……我再怎麼樣也抵得上任何人啊。他們才比不上我。」青木生悶氣地看向別處,腮幫子因為抿唇的動作而輕微鼓起。

  我沒時間再和他說話,趕公交車去的醫院。

  路上正思索我是以什麼身份去認領「屍體」。

  女朋友應該不行,親人信任度更高吧?

  趕到醫院,我問護士今天送進來的m大學的被刺死的人的屍體在哪裡?

  「啊你是指那個少年啊?已經被家屬認領了,他的表現挺悲傷的,真是可憐啊。」

  「……什麼?」

  我呆愣地看著護士笑了笑,指了指方向就抱著一堆文件離開。

  我猶豫片刻,慢慢走向屍體所在的房間。

  白布蓋著的擔架,可能是試圖搶救了一會兒,依舊失敗,就停靠在手術間附近,一個成年人正神神叨叨地坐在椅子上念著什麼。

  我只聽到富江兩個字。

  他應該就是冒充青木親人的人。

  也不一定。我又想到。也許是收養另一個青木的人,將這個死亡的青木認錯了。

  總之,不是我能輕易插手的事情。被青木吸引的人都會逐漸變成一個瘋子,瘋子無所顧忌、連力氣都會變得比平常人大,兩個成年男子前來可能都無法抵擋。

  更何況是我。

  青木擁有無數次的生命,我只有一次。

  我可真夠怯弱自私的。我想到。雖然一開始就表明了這一點,但總會偶爾想起。

  面對青木的死亡並不難。

  不可憐他,不同情他也不難。

  對於青木以死亡來繁衍的生存方式視而不見也同樣不難。

  一切的基礎都是基於我對他的喜歡並不像常人那般尋常。

  我喜歡他,只因為他表現出愛我,肯為我付出一切。

  我清楚地知道這一點,青木也應該清晰地知曉,他甚至利用了這一點。

  我們之間的緣線,橫亘著無數青木死亡的經歷,只有血淋淋的事實才會撼動我的內心,讓我真切地去相信他所言非虛。

  言語中的愛意只能聊以慰藉,毫無安全感可言,只有做出的事實,才會產生絕佳的信任感。

  這就是怪物的好處吧。

  能夠完成驗證,取得一個習慣龜縮的人的信任,而自己依舊存在著,去喜悅地摘取成果。

  或許換一個人來,早就不忍心青木的一次次死亡了,可是我就可以,所以我沒有被拖入泥潭,被吞噬殆盡。

  膽怯懦弱的恐懼與理智的控心在身體裡相互依存著,仿佛天生如此。

  那男人抬起頭,望向我。

  我頓了頓,儘量保持平靜:「你好,我是青木的同學,可以看看他嗎?」

  他布滿血絲的眼觀察著我,半晌,才鬆口:「……可以。」

  我走向擔架。

  掀開白布,是死亡的青木。

  我扯了扯嘴角。

  也對,現在他可能也知道在大庭廣眾之下不能輕易復活。

  ……或者是餓肚子的狀態,能量速度補充不夠?我記得早上沒有吃早飯就去學校了。

  死去的少年面色愈發的蒼白,如同脆弱的白紙,眉眼間是沉沉的死氣,但依靠他的外貌,就算是死亡也宛如一個精緻的人偶,沒有生命體徵的美麗之物。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瞼。

  並沒有轉動的痕跡,真的沒有復活跡象。

  「……我可以問問青木同學會被怎麼處理嗎?」

  「土葬。找個墓地。」

  ……行吧,不是火葬就可以。

  隨著時間增加,那男人的眼神逐漸不善,我的第六感在發出警告,立刻十分懂識務的提出離開。

  就像對待每一個死亡的青木一樣,我並沒有表現出特殊的關愛,沒有問在哪個地方埋葬。

  我回到家,意外地發現青木已經在沙發上躺著吃薯片。

  他有鑰匙,雖然不知道哪裡來的。

  「詩緒里!」他從沙發上彈坐起來,一把抱住了我,撒嬌道,「你不知道我從鎮裡趕過來有多辛苦!不知好歹的人好多——都是我和詩緒里見面的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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