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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邯皺著眉頭走進來,為難得道:「三弟……二兄也沒有法子。」

  陳慎之點點頭, 道:「二兄也是聽命行事,慎之自然不會怪罪二兄。」

  章邯深深的嘆了口氣,道:「三弟你……你怎麼如此糊塗。」

  「二兄何出此言呢?」陳慎之道。

  章邯道:「你我之間, 便不要裝糊塗了,雖方才陛下沒有親手抓到, 但陛下心竅之中猶如鏡鑒一般明了, 被你送走的那三個鱉人,是你的親兄長,齊國的三位公子罷?」

  陳慎之挑眉看向章邯, 章邯又道:「齊國三位公子頻頻出現在咸陽, 陛下已然知曉, 這次便是故意引蛇出洞的。」

  「怪我。」陳慎之道:「這麼明顯的圈套,慎之真是越活越不明白了。」

  擺明了就是圈套,嬴政頭天晚上不下了一個局,讓陳慎之以嬴政的身份參與其中,陳慎之平日裡精明聰敏,只不過碰到這事兒難得有些糊塗,可謂是關心則亂了。

  章邯道:「三弟這是承認了?那三個人果然是齊國公子。」

  陳慎之笑了笑,很平靜的道:「與二兄之間,沒甚麼好隱瞞的。」

  章邯更是嘆氣,道:「你真是糊塗,如今你雖只是中大夫,卻備受陛下器重恩典,若是安安穩穩留在宮中,名留青史都是指日可待,怎麼卻做起這樣的糊塗事兒呢?」

  陳慎之一笑,道:「二兄,你覺得慎之當日為你洗清冤屈,可是糊塗之事?」

  章邯一愣,久久不能回答,隨即自嘲一笑:「如何能不糊塗呢?當時所有人都與我撇的一清二楚,唯恐牽連到了當年的叛亂之中,你卻上趕著給我洗清冤屈,你說你糊塗不糊塗?」

  陳慎之道:「那就對了,慎之還是慎之,一成未變。」

  「的確……」章邯感嘆的道:「三弟便是三弟,一成未變,反而是二兄狹隘了。」

  陳慎之道:「二兄也不必這般說,陛下對二兄有恩,二兄忠君,是好事兒啊。」

  章邯看著陳慎之的眼神更是複雜,道:「你這般說,反而讓二兄心底里更是不落忍了。」

  陳慎之笑道:「二兄倒也不必如此,人活在世,總要稱自己的心才是,二兄只管忠君之事,旁的不需要多想。」

  章邯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轉頭離開,離開之時幽幽的道:「把守好殿門。」

  「敬諾!」

  天色慢慢陰沉下來,過了午後,仿佛是陰天,越發的暗淡下來,陳慎之左右無事,被軟禁在宮殿之中哪裡都不得去,乾脆躺在榻上,隨手拿了本書看,看疲了倒頭便睡。

  「唔?」陳慎之感覺腦海中有些昏暈,仿佛坐船一樣,迷茫的睜開眼目,揉了揉眼睛,「嘶……」他低喃了一聲:「有點冷啊。」

  冷?

  陳慎之感覺到了冷暖,睜眼一看,四周是路寢宮的太室,奢華而莊重的擺設再熟悉也沒有,自己的嗓音也變得低沉起來,那是嬴政的音線。

  陳慎之低頭一看,果不其然,天色黑了,自己變成了嬴政。

  就在此時,突聽「吱呀——」一聲,太室的室戶被悄悄推開,一個黑影從室戶翻窗而入,噠輕輕一聲落地。

  來人身材纖長,看起來稍微有些羸弱,動作卻乾脆利索,一點子也不像是個儒生,反而像是個「十步殺一人」的俠客。

  是頂著陳慎之皮囊的嬴政!

  嬴政從室戶走進來,還回身將室戶輕輕關上,這才走到陳慎之面前站定下來,黑著臉凝視著陳慎之。

  「噗嗤……」陳慎之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來,低聲道:「陛下,被軟禁的滋味兒如何?」

  嬴政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走到案幾邊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幽幽的呷了一口,道:「三弟被軟禁,卻很是悠閒呢?看來軟禁的待遇不錯。」

  「的確不錯。」陳慎之笑道:「每日晚上還能出來溜達溜達?」

  嬴政臉色更黑,冷哼一聲,將羽觴耳杯撂回案几上。

  陳慎之也坐下來,就坐在嬴政身邊兒,膝蓋碰著他的膝蓋,嬴政嫌棄的道:「坐過去一點。」

  陳慎之小聲道:「陛下深更半夜前來,必然是想要與慎之說些悄悄話兒,自然要坐近一些。」

  嬴政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說:「你倒是心寬,被朕軟禁也不懼怕?」

  陳慎之道:「若是真心軟禁慎之,慎之自然懼怕陛下發威,只可惜……陛下必然不是真心軟禁慎之的,只是做個樣子。」

  「哦?」嬴政挑眉:「為何?」

  陳慎之道:「這不是很明顯麼?陛下與慎之休戚相關,陛下便算是想要責罰慎之,也絕不會軟禁,畢竟一到晚上,軟禁的可就是陛下自己個兒了,按照陛下的聰明才智,應該會想出一個損人利己的法子,而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是也不是?」

  嬴政輕哼一聲,道:「你倒是有些小聰明。」

  陳慎之惋惜的搖頭:「可惜二兄根本不知情,還以為陛下與慎之鬧翻了吶,差點子一個不落忍,便把慎之給放出去,當時慎之心裡害怕極了,生怕二兄真的把慎之放出去,那豈不是破壞了陛下的大計?」

  嬴政上下打量著陳慎之,他怎麼沒看出來陳慎之「心裡害怕極了」的模樣兒?

  嬴政道:「別貧嘴。」

  陳慎之點了點頭,做了一個封嘴的動作,示意嬴政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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