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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大夫甚麼意思?!」

  陳慎之淡淡的道:「慎之的意思是……今日的事情,若是論檢驗不嚴,應當是慎之的職責,若是論下毒,也是慎之便宜,這事與儒法之爭,完全沒有任何干係!你們難道看不出來,有人就是想借著這道兒,讓你們打得魚死網破麼?!」

  羣臣安靜下來,你看我我看你,的確如此,今日沒有嬴政坐纛兒,如果打得魚死網破,後果不堪設想,如果一發不可收拾,會不會兩敗俱傷還是一回事兒,誰也討不到好處。

  「中大夫這麼說,是承認下毒了?!」

  陳慎之道:「誒,慎之可沒有承認。」

  「那是誰下毒?!」

  「分明便是你!」

  「誰不知道你是齊國後裔,如今五王並立,你怕是想做那第六王罷!」

  「無錯,除了你,誰還更加便宜?」

  「今日我魏人死在宴席之上,必須給一個交代!」

  場面穩定一瞬間,但很快又混亂起來,這次不是儒法之爭了,而是魏人叫囂著要一個說法,畢竟魏豹是他們的宗室血脈,突然暴斃,魏人的臉面也不好看。

  場面越來越混亂,有幾個魏人擠過來,將陳慎之一把從案几上拽下來,提著領子,道:「豎子!你做你的齊王,做甚麼毒殺我魏人!?你當我魏人是好欺負的?!」

  「今日老子便擰掉你的腦袋瓜子!」

  那人說著,伸手去掐陳慎之的脖頸。

  「嗤——」公子嬰猛地引劍,冷聲道:「放肆!」

  魏人和公子嬰有仇,這點子不必多說了,當年水淹魏國的有公子嬰一份,攻破魏國的也有公子嬰一份,魏人對公子嬰恨之入骨,全都積攢在心中,只不過平日裡公子嬰乃是嬴政的養子,動不得,今日便不同了,左右嬴政昏迷著。

  「放肆?!」那人大喊著:「放肆又怎樣?!」

  「咳!咳咳……咳……」陳慎之被掐的咳嗽起來,幾乎缺氧,眼前金星亂晃,雖然他感覺不到疼痛,但是氧氣不足,讓他渾身無力,手臂無力的拍打著桎梏著自己的大手,但根本無法掙脫。

  「怎麼,誰也不將朕放在眼中了麼?」

  就在此時,一道威嚴低沉的嗓音響起,掐住陳慎之的魏人嚇了一跳,下意識鬆手,「嘭!!」一聲,陳慎之從半空墜落下來,直接砸在案几上,狼狽至極,趕緊深吸兩口氣,使勁喘著。

  他艱難的抬頭看去,只見嬴政一身黑袍,頭戴冕旒,竟然緩緩的從人群外走了進來。

  嬴政仿佛是天生的王者,自有一種逼人的姿儀,他每走一步,羣臣立刻散開讓路,紛紛俯首作禮。

  「陛下!」

  「陛下醒了!」

  「太好了,老天爺庇佑!陛下醒了!」

  「大秦的列祖列宗庇佑啊!」

  夏無且催吐,嬴政食用的有毒酸菜並不多,再加之他身子骨強壯,自幼習武,很快便醒了過來,一醒來就聽到了吵吵嚷嚷的聲音,壽宴變成了菜市場,儒法之爭,內憂外患。

  嬴政黑著臉走過去,因為催吐,他的嗓音異常沙啞,眼神冷冷的掃視了一眼在場所有人:「當朕已經死了麼?」

  「罪臣不敢!!」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那魏人雙腿一曲,咕咚跪下來磕頭,哭著道:「陛下!您要為公子做主啊!公子已然歸順陛下,那便是秦室的臣工,而如今公子突然暴斃而亡,顯然是有人別有居心!」

  他說著,狠狠指著陳慎之,道:「誰不知道這田慎之包藏禍心,平日裡盡用一些邪辟之術蠱惑陛下,如今五王並立,王相燕飲之上突然出現禍端,難道不是這田慎之搞鬼?!」

  嬴政掃了一眼陳慎之,陳慎之還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他使勁咳嗽著,額頭上都是冷汗,若是嬴政醒的晚一些,恐怕現在陳慎之已然被掐死了。

  嬴政走過去,輕聲道:「誰叫你出頭的。」

  陳慎之呼吸不暢,卻輕笑了一聲。的確,槍打出頭鳥,這個時候誰出頭誰沒好事兒,但方才儒法之爭,如此針鋒相對,若是無人出頭,朝局必然大亂,到時候儒士和法家就算不想打,也會打得頭破血流。

  今日燕飲出事,陳慎之心想,左右都會有自己的責任,所幸把這事兒往自己身上攬下來,也能避免有心之人挑唆儒法爭鬥,如此一來……嬴政還會念自己的好兒。

  嬴政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顯然知道陳慎之的想法,冷聲道:「自作主張!」

  「陛下!陛下——」

  魏人跪下來:「您可不能被這邪佞蠱惑!要給我們公子主持公道啊!否則……否則日後,我魏人如何能心甘情願的為陛下效力,六國遺後,如何能心甘情願的歸順投誠啊!」

  嬴政眯了眯眼目,一雙眼睛仿佛是狼眼,黑色的袖袍之下,雙手握拳,森然陰鷙的道:「將嫌犯田慎之,關押圄犴,事關重大,朕會親自審理。」

  「是!」

  公子嬰一揮手,虎賁軍立刻上前,將趴在地上粗喘的陳慎之拽起來,戴上枷鎖,壓入圄犴。

  陳慎之完全沒有反抗,被推搡著離開,離開之時還回頭看了一眼嬴政。

  陳慎之被關入牢房,牢卒沒有給他撤下枷鎖,畢竟陳慎之可是謀害皇帝,殺死魏國宗族,致使李相昏迷不醒的嫌犯,獄卒根本不敢撤掉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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