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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慎之輕笑了一聲,小聲道:「大兄陛下的臣子,還挺有趣兒。」

  「有趣兒?」嬴政側眼看向陳慎之,這該當喚作有趣兒麼?何其嚴肅之事,一不小心便要掉腦袋,陳慎之竟說這是有趣兒。

  李斯最後將目光放在王綰身上,王綰凝視著李斯,重重的嘆了口氣,他乃是大秦第一任丞相,必然是內明聰明之人,甚麼事情都無法逃過王綰的眼睛,其實他早就知曉。

  無論是朝廷內鬥,還是新舊派系想要藉助儒法之爭打個你死我活,其實王綰都知道,甚至……

  王綰還知道,李斯為了打斷今日的封禪大典,偷偷聯絡了魏國餘孽,與離宮都尉合計上演了一場「行刺」。

  王綰都知曉,全都知道。

  他甚麼也沒說,甚麼也沒作為,只是偷偷的安排人,將送往咸陽宮的書信截了下來,因此秦皇遇刺,咸陽如今還安安穩穩,好似甚麼事情也沒發生一般。

  王綰是一個忠臣,是朝廷的頂樑柱,是大秦的肱骨,但他能做的只有這些,他無法做出像李斯那般出閣的事情,更加無法背離自己的儒學信仰。

  李斯是法家,但在今日的局面上,他沒有偏袒法家,完完全全為的是封禪,王綰是儒家,他曾想過,若是封禪可以採納儒家思想流程,鞏固儒家舊派在朝廷里的地位,何樂而不為?

  然,如今王綰終於明白了,朝廷內鬥,儒法之爭,新舊之爭,並非是一句話,一個人,一個思想便能改變的,牽一髮動全身,這也是為何李斯要鋌而走險,冒天下之大不韙,不惜蓋上奸臣的帽子,也要破壞這次封禪大典的緣故。

  在這條絕路上,李斯只能一頭扎到底,否則才是萬劫不復,屍骨無存。

  李斯……是一個孤行者。

  羣臣聽著李斯「瘋狂」的發言,短暫的屏息了一陣,隨即有人爆發出納罕:「李斯作亂,行刺陛下,勾結魏國餘孽,萬死難辭,殺了他!!大辟!大辟!」

  「車裂!」

  「都是奸佞的藉口,車裂李斯,以敬封禪!」

  果然,李斯的一意孤行是有道理的,因著無論朝廷大義到底是如何,有這樣的機會,大部分的臣子還是會抓住利益,決定踹李斯一腳,將他踹下懸崖,萬劫不復。

  王綰看向沸騰的臣子,朗聲道:「諸位!諸位卿大夫,聽我一言……」

  王綰想說些甚麼,但是他的嗓音根本蓋不過群臣的喧譁,這鍋渾水老湯始終扯不清楚,越熬越濃烈。

  「哈哈哈!!」

  就在此時,突然有人大笑起來,奇怪的是,這笑聲竟然沒有被掩埋在人群中。因著伴隨著猖狂的笑聲,馬蹄聲並起,竟有百十來人,從封禪大典的山路上一路橫衝直撞,闖將進來。

  今日封禪,採用的是儒生博士的章程,用蒲草精心包裹住車輪,不讓車輪破壞山上的一草一木,大家也是輕裝簡行,根本沒人騎馬,更不能帶一兵一卒。

  突然有兵馬闖進封禪大典,還如此猖狂,羣臣登時慌了神,回頭看去。

  不是朝廷上的臣子,眾人一眼沒能認出來,穿的也並非是大秦的正規軍介冑,手中的兵刃並不統一。

  站在高台上的丞相王綰倒是一眼認出了對方,震驚的道:「魏豹!」

  「甚麼?魏豹?」

  「是魏國餘孽!」

  「魏國餘孽!快,快護駕!」

  闖將進來的不是旁人,正是魏國的殘餘軍隊,而領頭猖狂大笑的,則是魏國的貴胄魏豹。

  魏豹乃是魏國的公族,說白了便是魏國公子,詹兒的兄長。

  魏豹手中舉著長劍,劍頭敲擊在各種祭祀的青銅器上,一路騎馬而入,敲擊出「當、當、噹噹當」的響聲,震耳欲聾,如同他的笑聲,何其猖狂。

  魏豹的身後,一個年紀尚輕的少年騎在馬上,跟隨而入,面容清秀,乍一看帶著絲絲怯懦,稍微仔細一看,那哪裡是怯懦,只是將狠辣與果決,全部掩藏在怯懦的面具之後罷了。

  是詹兒!

  不,確切的說,應該是魏國公子,魏詹!

  魏豹大笑道:「不用打了!你們秦人,狼子野心,都不是甚麼好東西!今日不管是甚麼儒派,還是法派,不管是新派還是舊派,不管是公族還是卿族,通通……都要死在這裡!」

  「魏豹!」王綰鎮定心神,朗聲道:「區區魏國餘孽,膽敢闖入我封禪大營,今日不要命的是你才對!」

  魏豹「哈哈」而笑,道:「你當我是痴兒不成?封禪大典採用了儒生博士的章程,仁愛敬天的很,你們根本沒有帶一兵一卒,不必虛張聲勢了!」

  是了,魏豹說的無錯,王綰便是在虛張聲勢,沒成想第一眼便被魏豹看穿了。

  魏豹高居馬上,一揮手,讓魏國士兵將羣臣圍攏起來,揮舞著手中的長劍,鄙夷的道:「李斯利用我們魏人,故意放出消息,讓我們去刺殺嬴政,難道我們便是傻的麼?!看看今天誰能跑的出去!我要整個秦人朝廷,秦人江山,給我魏梁賠命!!」

  「來啊!」魏豹長劍一指,遙遙的指向站在台磯上的李斯,道:「就從你來開刀!你們方才不是在彈劾李斯麼?好得緊呢,我做一件善事,先幫你們砍掉李斯的腦袋!哈哈,你們當真還要感激於我呢!」

  「放肆!」王綰斷喝:「魏豹,你正當我大秦無人?毫無準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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