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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嬰一動不動,抱臂站在柴舍之中,眼神平靜的看著嬴政。

  嬴政揉了揉額角,險些忘了,自己現在並非是秦皇,而是一個文弱窮酸的書生!

  陳慎之倒是悠閒自得,咬了一口手中沒啃完的雞腿兒,對公子嬰道:「你先出去一會兒。」

  「敬諾,父親。」公子嬰這回動了,也不問緣由,立刻拱手,恭恭敬敬的退出柴房,將門帶上,就站在門外把守著。

  陳慎之一手啃著雞腿,挑了挑眉,看向自己另外一隻手,道:「現在……可以放手了罷?又跑不得。」

  嬴政後知後覺,低頭一看,自己還握著陳慎之的手腕,趕緊鬆開手,拍了拍自己的掌心。

  嬴政冷笑道:「還有心情食肉,如今你已然知曉了朕的身份,難道便不怕……朕像碾死一隻螻蟻一般,碾死你?」

  陳慎之的面容上毫無懼怕的神色,仿佛嬴政的話兒,還沒有他手中啃得只剩骨頭的雞腿子有吸引力。

  陳慎之並不放下雞腿子,肉吃完了大半,正在啃骨頭,一點兒肉渣也不放過,弄的滿手都是油光,抽空道:「慎之並不懼怕。」

  「哦?」嬴政道:「該說你是初生牛犢麼?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陳慎之一笑,道:「並非慎之是初生牛犢,慎之也不屬牛,然……慎之看得出來,貴為陛下,大兄並不想殺我。」

  「呵呵。」嬴政哂笑,眼中儘是嘲諷,道:「不想殺你?為何朕不想殺你?你是齊國餘孽公子,便是朕的眼中釘、肉中刺,朕殺了你,天下江山才能穩固,朕何樂而不為?」

  「咔嚓!咔嚓!」陳慎之竟然嚼上了雞腿的軟骨,弄得腮幫子一鼓一鼓,津津有味的道:「原因不是很簡單麼?顯而易見。」

  陳慎之說著,舉起油花花的食指晃了晃,道:「其一,慎之與大兄陛下可是會時不時對換的,按照慎之的了解,應該是一到晚間便會對換。陛下一時衝動殺了慎之,會不會對陛下有所影響?陛下是謹慎聰明之人,這等沒把握的事兒,應該是不會做的。」

  日前陳慎之第一次變化身體,還是在田儋的家宅里,當時他睡著了,突然便變成了一國之君,享盡美味佳肴,只可惜……

  只可惜當時陳慎之光顧著食美味兒了,忘了看「自己」的容貌,以至於在陳慎之見到嬴政之時,沒能認出嬴政的容貌來。

  陳慎之感嘆道:「大兄陛下的宮廷伙食當真可口。」

  嬴政感覺頭疾復發了,而且還是那種頑疾、惡疾,復發的猶如暴風驟雨一般,怪不得那日清晨醒來,但覺胃中不舒服,醫官說自己個兒食重,身邊兒伺候的寺人趙高還說自己昨晚上食下了一頭豬!

  原不是做夢,都是陳慎之做的好事兒。

  嬴政揉著額角,看來自己與陳慎之的孽緣,竟可以回憶的更久……

  陳慎之美滋滋的將雞腿拆解,連肉筋都不放過,這回舉起兩根油花花的手指晃了晃,笑道:「這其二……泰山封禪,何其隆重。封禪在即,慎之突然死了,這不好罷?」

  嬴政冷聲質問:「有何不好?」

  陳慎之道:「大兄陛下可別忘了,慎之雖是齊國公子,但亦有一層身份,乃是荀卿的關門弟子,乃是被招攬而來的儒生。封禪營地里,突然死了一個儒生,這傳出去,定然沸沸揚揚不是麼?再者說了,營地里都是筆桿子,最能聯想發散的便是這些儒生,就算陛下給出緣故,說我是齊國餘孽,也會有不同輿論,如此隆重的封禪大典被輿論左右,陛下可是划不來的,要吃虧。」

  嬴政眯起眼目,無論是第一條,還是第二條,陳慎之都說對了。

  嬴政心中升起一股好奇來,這陳慎之當真聰明,但第三條是甚麼?

  他不由得問:「還有第三條……」

  嬴政一句問話沒說到底,突然舉起手來,擺了一個阻止的動作,急切的道:「別……」

  他這次的話還是沒說完,已然來不及了。

  只見陳慎之豎起三根手指來晃了晃,和之前一樣,沒有甚麼不同,但不同便不同在,陳慎之看到自己的手指上,沾了一塊雞肉渣子,當眼眸一亮,很順堂的將手指放入口中一啜。

  嬴政一句「別舔」二字還沒出口,陳慎之「已然做到了」。

  嬴政頭皮發麻,十足嫌棄的盯著陳慎之,雖現在問這個不是時候,看起來不知輕重,不分重點,但嬴政還是問了:「食肉之前,淨手了麼?」

  陳慎之點了點頭,道:「陛下安心,乾乾淨淨的。」

  嬴政:「……」

  嬴政險些忘了第三條,揉了揉自己猛跳的額角青筋,重重嘆了口氣,道:「其三呢?」

  陳慎之道:「這其三……陛下日前落難,並不表露身份,乃是情理之中。而如今已然進入封禪大營,這裡里外外,團團總總的兵馬,何止幾千,如此嚴密的防守,陛下竟還是不表露自己的身份,只說明一條……」

  嬴政心中咯噔一跳,難道這都被陳慎之看透了?

  陳慎之笑道:「陛下有不能表露身份的緣故,既是如此,陛下還不是陛下,所以慎之斷定,自己個兒還死不了。」

  嬴政聽罷,突然笑起來,並非是冷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容,道:「你是個聰明之人。」

  陳慎之道:「這種時候,慎之需要謝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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