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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渡踱著步子往她走近了兩步, 「是麼。」

  隨著與他距離的縮短,韓錦書聞到了他身上清冽熟悉的烏木香,和絲絲混雜著薄荷氣的菸草味道。於是判斷出, 他應該是剛抽完一根煙。

  壓迫感逼近,韓錦書強迫自己忽略周圍的氣場變化, 臉色依舊如常:「嗯。」

  在與她僅剩數公分時, 言渡終於停下。

  他眼帘低垂,直勾勾瞧著她。她膚色很白,在暗光下,整張小巧的臉呈現出一種初雪也不及的剔透, 莫名勾人。半晌, 他忽然一彎嘴角, 朝她勾起個笑。

  這抹笑令韓錦書有點晃神。

  這個男人向來冷漠端穩, 這一笑竟罕見,帶著點桀驁不羈的少年況味。

  言渡接著說:「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太,我寵你疼你對你好,天經地義,理所當然,有什麼值得奇怪。」

  好吧。

  同言渡講道理,她永遠說不過。他有一千套大道理說辭懟得她啞口無言。

  韓錦書無法辯駁,沉默兩秒後,朝他笑了一下,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謝謝。只是,我確實不需要一隻定製的復刻包。」

  言渡很輕地挑了下眉峰,略表困惑。

  韓錦書繼續說:「我喜歡中古包,喜歡的不僅僅是包包的款式和外觀,最重要的是,每隻中古包都沉澱著一個時代的審美和故事,還有設計師在那個特定年代下獨有的心境。這些情懷都是復刻不來、也替代不了的。」

  聽完韓錦書的話,言渡安靜地注視著她,一時未作聲。

  韓錦書見他一言不發,以為他還不明白,不由在心裡暗暗翻了個白眼,嘆息直男沒情懷。

  於是,她給他舉了個例子:「比如說,你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小甲,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你一時半會兒不能跟小甲修成正果。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和小甲長得一模一樣的小乙。你是會選擇繼續追小甲,還是直接和小乙在一起?」

  老實說,言渡沒有聽出這個例子和韓錦書口中的包包情懷,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但,看著韓錦書氣定神閒的一張小臉,他還是選擇了配合她。

  言渡說:「我選擇繼續追小甲。」

  「對了。」韓錦書笑起來,「因為小甲和小乙雖然外形一樣,但本質上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誰也無法成為對方的替代品。就是這個道理,明白了吧?」

  言渡聽著她亂七八糟的邏輯和一通歪理,只覺滑稽。但他最終沒有笑出來。只是點點頭:「嗯。」

  「包我知道繼續找,不用麻煩設計師和品牌方了。」

  「哦。」

  見言渡終於打消念頭,韓錦書悄悄吐出一口氣來,說:「沒別的事的話,我出去了。」說完,韓錦書不再看言渡,轉身徑直離開書房,進浴室洗澡去了。

  關於那番中古包「情懷論」,韓錦書承認,自己確實是信口胡謅一通亂說。

  一個包而已,她又不是收藏家,哪有那麼多泛濫的情懷。

  結婚兩年,言渡送過韓錦書數不清的包包首飾,她都照單全收,從不拒絕。想著兩個人本來就是夫妻,互相送禮物再正常不過。

  只是近些時日,言渡著實反常。

  他對她表現出的關注與在意,遠遠超過了韓錦書給兩人的「塑料夫妻」這一定位。這種感覺讓韓錦書很不自在,也很警惕。

  直覺告訴韓錦書,言渡忽然對她表現得如此不同以往,不是腦子抽風犯病,就是居心叵測另有所圖。

  她還是提防點為好。

  *

  洗完澡回到臥室,韓錦書拿起吹風機坐到床上吹頭髮,全程都還在琢磨言渡最近的詭異行徑。

  琢磨著琢磨著,她扭過頭,眼風悄悄往旁邊瞟了眼。

  言渡也已經洗完。床頭亮著一盞暗橙色的燈,他身著黑色睡袍靠在床頭,正在看一本書。

  韓錦書看了眼書皮,書名是《存在與虛無》,作者是讓·保羅·薩特。純法文未譯版。

  韓錦書默默將視線從書封上移開,微微抬高,望向言渡的臉。此時,他整個人籠在暗光織起的迷霧裡,側顏英俊硬朗,充滿了某種未知的危險。

  吹風機的聲音吵得人有點煩。

  她暫停開關,試探著出聲喊:「言渡。」

  言渡看著書,眼都沒抬地應道:「嗯。」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生活中的,或者,工作上的?」韓錦書冷不丁問出這麼一句。

  話音落地,臥室內的空氣驀的一靜。

  言渡手指微動,慢條斯理翻開書籍的下一頁,視線卻抬高看向她,微挑眉峰,懶洋洋地說:「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居然關心起了我的事?」

  這個答案讓韓錦書有點被嗆到。

  談不上關心,只是他近日的反常讓她頗不適應,好奇其中緣由罷了。

  韓錦書默了默,隨後朝言渡擠出一個不甚自然的笑顏:「我們是夫妻,我偶爾想了解一下你的工作生活,也正常吧。」

  話音落地,言渡嘴角勾起一個微不可察的弧。他目光重新落回書頁上,答她:「謝謝夫人的關心。我還好,一切如常。」

  韓錦書心說,又是要當她的家人,又是大費周章為她定製絕版包,請問這位暴君您哪裡如常?

  思來想去又是好幾秒鐘。

  言渡曾數次否認,自己的白月光是女星陳晴莎,以這位爺目空一切的傲慢性格,他完全沒有跟她遮遮掩掩說謊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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