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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外向的和內向的呢?」

  「也都可以。」

  謝夫人頭大如斗,仍不氣餒,再接再厲。

  「家世高的,低的,還是普通的?」

  「都行的。」

  ……

  問到最後,謝夫人精神恍惚,開始胡言亂語。

  「高的矮的?」

  「胖的瘦的?」

  得到的答案全部相同,那就是「都可以」。

  謝夫人無奈地瞧著周寅,偏偏周寅也意識到自己或許為人帶來許多不便,於是很愧疚地望著人。她試圖改口來讓謝夫人不那麼為難,卻又因為不會說謊而顯得稚拙。

  謝夫人哪裡看不出來她笨拙的遷就,倒也不想為難她說些違心之語,嘆道:「沒關係,舅母只是怕選了你不喜歡的讓你受委屈。」

  周寅頓時很受寵若驚的:「怎麼會,舅父舅母為我選的我都喜歡。」

  謝夫人失笑,覺得她著實孩子氣,應當是還不懂什麼喜歡不喜歡,不然也不能說出他們選的她一定會喜歡這種傻話了。

  喜歡之事哪能勉強。

  「罷了,我與你舅父先為你相看著,有相看好的與你說一聲,再叫你看看人怎麼樣,如何?」謝夫人安排道。

  「全憑舅母安排。」周寅細聲細氣地答應。

  她的都可以並不是撒謊,是因為她完全預見到不論與誰成婚在現在都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的無所謂。

  並且她的確也沒有什麼美醜之分,在她眼中眾生平等,她不辨美醜。

  這世間如一條流動的河,芸芸眾生在河中浮沉。她化作眾人之一,隨之沉沉浮浮。但她的眼睛是冷的,沒有溫度的。她冷眼旁觀眾生的喜怒哀樂,無論好的壞的都與她無關。

  任何都很難引起她情緒上的較大波動。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與旁人是不同的。按照普世價值來說人一出生都是一張白紙,但周寅從出生起便是一張黑的。

  她天生就是「惡」的具象。

  但經過種種她學會用佛來偽裝自己,於是她變得慈悲。她說是當真覺得自己慈悲為懷,人世是煉獄,她送人解脫,為人超度,當然是積德行善。

  ……

  謝大人與謝夫人提心弔膽數日,生怕太子殿下或是崔小將軍抑或是其他哪個人突然上門提親。但出人意料的,謝家這幾日風平浪靜。

  謝大人與謝夫人漸漸回過神來,想必是陛下那邊出手斡旋調停,終於讓謝家過上安穩日子了。這麼想著謝家的確要對陛下感激不盡,只是摸不准陛下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但私下還是相看著京城中適齡的郎君。

  無論陛下想的什麼,只要趕在陛下之前將周寅的婚事定下,陛下也不好毀一樁婚事。

  謝家這幾日的安寧的確是皇上的手筆,他直接向四個人下了嚴令,在他做出決斷以前不得去謝家鑽空子尋周寅,這才讓人都老實下來。

  著急上火的只有崔驁一個,他在京城待的時間遠遠超出他自己的預期,若是邊關戰事稍有變化,他領的那一路軍沒有主將,他便是罪人!

  他坐立不安上躥下跳,只等著皇上那邊一個結果,但皇上那裡不知是在做什麼考量,就是沒個答覆。

  直到。

  邊關戰事再度爆發,不再是小打小鬧,而是戎狄大舉入侵,帶著一往無前之勢。

  他們發難發得毫無前兆,並且如同對大雍邊境城防摸得十分清楚,數日間噩耗頻傳,邊城接連失守。

  過去的騷擾不過是小打小鬧,真正的戰火正式燃起。

  這下什麼婚事都成了過眼雲煙,人們雖坐在京城遠離邊境,卻依舊受到戰事的影響無法安穩。

  老百姓都深受其影響,不必說大雍的高層官員。

  皇上氣得連平日裡偽裝平和都偽裝不下去,在朝堂之上拿著戰報發泄一通。輸可以,但輸得如此一敗塗地,他完全接受不了!

  大雍軍費養著的將士莫不是酒囊飯袋?

  皇上咬牙切齒,再聯想到崔驁在這個關口回來,難免不遷怒於他!

  崔驁聽得邊關爆發戰事一事便是一恍惚,緊接著戰報如雪般紛紛遞來,全是敗績。

  他這次不走也要走了。

  在邊關多年浴血奮戰他也萌生了守護大雍的榮譽感,但他卻在大雍最需要守護時因為兒女情長缺席……

  崔驁連夜離京。這個節骨眼上他實在做不出等皇上答應他與周寅的婚事後再離開這件事。他被時代同化,已經成了大雍的一部分。

  他自小被皇上灌輸他是大雍未來的將軍,要為他賣命,要保家衛國,這時候效果便顯示出來了。

  他心中沉甸甸,既悔又怒,恨不能放聲大喊發泄自己一腔憤懣。他恨戎狄不為人,恨皇上答應他卻做不到,恨自己如今娶不得阿寅,恨兩相兼顧卻無一周全。

  他血脈中的急躁迅速上涌,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瘋病似乎又有發作的徵兆。

  他是要走,但就這麼走了他又極不甘心。

  所以在離開京城之前他要不顧皇上命令去謝家一趟。

  崔驁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去謝家還能做些什麼,他甚至只能悄悄地去,不能驚動謝家眾人。

  為周寅帶來不方便是一方面,他怕驚動謝家人讓謝家人更加不贊同他與周寅的婚事。

  可自己獨闖周寅又不喜歡……

  哪怕到了這個份兒上,崔驁依舊不想做她不喜歡的事。自從她說過她不喜歡他偷偷尋她,他便再沒有這麼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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