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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只有她會威脅你?」容嘉上猛地掏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你殺了馮世真,我就和她一起死。還是你想用旁邊這個瘋子做你繼承人?」

  孟九被鮮血和槍聲嚇得不輕,正縮在牆角瑟瑟發抖,一臉涕淚,嘴裡喃喃自語。

  「他聽到了容嘉上的話,茫然地朝容定坤看去,「爹地?」

  「誰是你爹?」容定坤嫌惡道,「還以為是謠傳,沒想居然真的是個瘋子。青芝怎麼會生下你這麼一個怪物?」

  「這怪物,才是你貨真價實的兒子。」孟緒安好整以暇地走了進來,似笑非笑地望著容定坤,「你這樣的老畜生,都爛到了根子裡,能生出什么正常的東西?」

  正拿槍比著自己腦袋的容嘉上忍不住朝孟緒安丟了一個白眼,「孟老闆可不可以不要添亂?」

  「這裡還能更亂嗎?」孟緒安譏嘲一笑,「秦水根,你也是黔驢技窮,連挾持女人的把戲都使出來了。眾叛親離的滋味如何?」

  孟九跟著充滿委屈地叫道:「爹地,你不要我了嗎?」

  「帶著你那瘋外甥滾!」容定坤嘶聲咆哮。

  就這一瞬,馮世真猛然還擊,裹著絲巾的手一把抓住比在脖子上的刀片,另一隻手掌狠狠推在容定坤青紫的鼻樑上。

  容定坤慘叫一聲,卻是依舊不肯鬆開手,拽著馮世真一起朝窗外翻了出去。

  男人們齊聲大吼。離得最近的孟緒安飛撲過去,堪堪抓住了容定坤飛揚起來的圍巾。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所有的顏色都褪去。

  容嘉上忍著呼吸時胸腔的劇痛,踉蹌奔到窗前,屏住呼吸往下望。

  容定坤被圍巾勒住,吊在半空,馮世真抱著他的腿,艱難地抬頭朝上望,雙目濕潤明亮。

  這一瞬間,所有的聲音和色彩重新回歸。容嘉上的命也回來了。

  馮世勛幫著孟緒安手忙腳亂地把容定坤拖了上來。男人沉重無知覺的身子重重地跌在地板上,沒有絲毫反應。馮世真攀著窗沿爬進來,被容嘉上一把抱住。

  馮世勛冷著臉一把推開容嘉上,拉過馮世真檢查她脖子上的傷口。

  「我沒事。」馮世真拿帕子摁著傷,「你去看看嘉上。」

  「他連皮都沒破,死不了!」馮世勛乾巴巴道。

  容嘉上在懷裡摸了摸,掏出那個馮世真給他的錦囊。裡面的銀鎖近乎被子彈打穿,「楨」字成了一個洞,卻也因此救了容嘉上一命。

  「你又救了我一次。」容嘉上說。

  馮世真緩緩笑了,淚水瘋狂地湧出了眼眶。

  「我……」她開口,隨即被容嘉上抱進了懷中。

  容嘉上用力的吻著她的頭髮和臉頰,吻著她落淚的眼睛。馮世真把臉埋在男人肩頭,淚水浸在衣服里,留下一片深斑。

  容嘉上緩緩轉過頭,望向悄無聲息的躺在地板上的父親。

  容定坤睜著的眼裡寫滿了不甘,臉扭曲猙獰,面上泛著滲人的青紫。他看著仿佛隨時都能再度跳起來,大發雷霆,咆哮嘶吼。但是他的眼睛不會再眨,他的胸膛不會再起伏。

  誰都沒有料到容定坤會輕易結束在這裡。畢竟所有的糾紛都是因他而起,他亦是最頑固的存在,如一顆怎麼都挖不走的毒瘤。他這樣的老薑,總覺得還能再和他們這些年輕人大戰三百回合,讓他們疲於應對,卻又無可奈何。

  而他就這麼出人意料地死了。一條圍巾,輕易就勒斷了他的脖子,死得又快徹底。留給人們的,是慶幸,是後怕,還有沉重的嘆息。

  在場的每個人都有點茫然,像一身熱血的戰士突然失去了搏鬥的目標,不敢相信戰鬥就這麼結束了。而後他們又漸漸回過了神,接受了這個現實,並且打從心裡舒了一口氣。

  結束了好。

  「爹地?」孟九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抓起圍巾聞了聞,繼而嗚嗚地哭了起來。

  孟緒安蹲下來摸了摸外甥的頭髮,看著容定坤的屍體,對馮世真道:「他當初勒死你爹的時候,是否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

  馮世真沒有回答。她和容嘉上緊緊擁抱,誰都沒有說話。

  容芳樺和伍雲弛搭乘著輪船啟航前往大洋彼岸的國度之後,容家的訃告才發了出來:妾孫氏重病不治,容定坤傷心過度,心臟病發作去世。

  容定坤的喪事辦得十分簡單,棺木安葬在了上海的公墓里,並沒有進容家祖墳。墓碑上的名字,刻的是「秦水根」。直到死亡後,這人才終於恢復了本來的性命。

  隨後,容嘉上在申報上發了一條簡短的申明,履行了自己對馮世真的承諾,將父親多年所作所為公之於眾。馮家,孟家,一樁樁舊事浮出水面。

  記者們爭先恐後地湧向容府,卻被告知,容家人已經搬走了。昔日繁華如仙宮般的容公館,鐵門緊鎖,窗簾低垂,滿庭殘花落葉,大門上掛著吉宅待售的牌子。

  容太太帶著大姨太太和孩子們去了南京別院,容芳林從中西女塾退學,已隨著容芳樺夫婦去了美國,將在那邊繼續念書。

  容嘉上養好了肋骨骨折的傷,辦理好了公司託管手續,啟程南下。

  而這個時候,馮家人為了躲避記者,舉家回鄉祭祖。容嘉上孤單地站在月台上,望著別的情侶在裊裊蒸汽中擁抱吻別,自己則形單影隻地踏上了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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