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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緣是長夜裡的一道流逝的光。眼才看到,手還未伸出來,它就已經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良久,容嘉上直起身,抹了一把臉,重新坐回沙發里,拿起了電話聽筒。

  他撥通了唐二舅家的電話,轉了兩道,才讓唐家舅爺接過了電話。

  唐舅老爺張口就是向容嘉上抱怨自己手頭緊,老朋友做壽他都送不出像樣的禮來。容嘉上不耐煩地打斷了舅舅的嘮叨,道:「我會讓秘書給您送支票過去的。二舅,太太說我爹瞞了他前頭有原配和兒女的事,這事你們知道嗎?」

  唐舅老爺愣了一下,尷尬道:「你爹找人提親的時候提過一句。你爹當時年輕,長得好,看著又是個能幹的。雖然父母妻兒都死絕了,可你外公還是把你娘嫁過去了。沒想大概你爹真的命太硬,你娘生下你也沒了。不過,嘉上你放心,你是容家正經的長子嫡孫,沒人能動搖你的位置。」

  容嘉上喉結艱難地滑動了一下,問:「那你知道那母子三人是怎麼死的嗎?」

  唐舅老爺說:「說是那母子三人回岳父家的時候染病死了。你是不知道,當年那場瘟疫鬧得很大,十鄉八里還有很多人家絕了戶呢。」

  容嘉上掛上了電話,狂亂的心虛又漸漸有所平復。

  前頭那房妻兒究竟是病死的,還是被流寇殺死的?

  又或者,容定坤覺得死於兇殺太慘,也不想給旁人留下話柄,於是謊稱病死了?

  各種思緒在腦子裡碰撞,亂作一團。容嘉上用力搖了搖頭,把照片撿了起來,劃了一根火柴。老照片上的人像在火苗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慈眉善目。男人眉宇俊朗而溫柔,眼裡帶著忠厚的笑意,顯得那麼善良純樸。

  記憶中永遠陰鬱而冷酷的父親竟然也曾有過這麼純良憨厚的一面?

  火苗燒到了指尖,帶來灼熱疼痛。容嘉上緊繃著臉,地把火柴揮滅。

  他沉默了良久,翻開自己的一個記事本,把照片夾在了皮套背面。

  事情沒有查明最終的真相之前,他都不應該放棄。現在他只需要將這一樁說不清的醜聞掩蓋下去就好。

  天下能有被永遠掩蓋住的秘密嗎?

  容嘉上心想,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與此同時,馮世真也在酒店套房裡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橋本詩織提著珍珠手袋,斜戴著一頂貂毛軟帽,一臉甜美的笑容在看到開門的人是馮世真後瞬間凝固在了唇角。

  馮世真穿著湖藍色的開司米針織裙,挽著一條象牙白的流蘇披肩,亭亭玉立地站在門裡面。兩個女人四目相接,馮世真鎮定的微笑好似冰針,扎得橋本詩織雙目刺痛。

  橋本詩織到底得了生母真傳,深吸一口氣把笑容保持住了,甜甜道:「馮姐姐,好巧呀。沒想到你也來拜訪嘉上哥哥呢。」

  「詩織小姐好。」馮世真從容而狡黠地一笑,「嘉上今天回上海了,說明天才回來。快請進來坐。」

  橋本詩織猶豫道:「我下午就回上海,只是想找嘉上一起用個午飯。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告辭了。」

  「好巧,我也正要出門用午飯呢。」馮世真道,「詩織小姐可否賞光和我一道用午餐?」

  橋本詩織早就想打探馮世真的虛實,略一斟酌就點了頭。

  馮世真請橋本詩織進屋小坐,自己進了臥室換出門的衣服。

  橋本詩織坐在客廳的沙發里,聞著空氣中淡淡的香奈兒的香水氣息,透過半開的臥室的門,可以看到床尾的長凳上搭著一條雲英色的旗袍。甚至在客廳的單人沙發的扶手上,還放著一雙女式羊絨手套。

  這裡充滿了馮世真的氣息,到處是她留下的痕跡,顯然她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這裡,和容嘉上同居。

  好不容易才趕走了杜蘭馨,沒想反而方便了馮世真。原先以為這個窮家庭教師不過是容嘉上一時的消遣,現在看來,她分明才是正主!

  橋本詩織頓時後悔自己太早把杜蘭馨趕走了。應該留著杜蘭馨,兩人聯手對付馮世真才對。

  馮世真在裙子外套了一件駝色的呢子大衣,風姿卓越地走出來,親親熱熱地和橋本詩織出了門。

  橋本詩織留意到馮世真腳上的皮鞋是定製的今冬最新的款式,風衣和手包都是香奈兒的,手腕上一條珠寶璀璨的手錶,則是百達翡麗的。她在雜誌上看到過這一款女士表的介紹,售價一萬三千塊,還得提前預定。

  馮世真這一身行頭看上去簡潔素雅、落落大方,但是沒有兩萬塊是置辦不起的。想她不過是個普通女老師,一年到頭薪金恐怕也不過幾百塊。卻因為攀上了容嘉上,搖身一變,竟然也可以以假亂真地裝一下富家小姐了。

  橋本詩織百思不得其解。這馮世真到底有什麼特殊本事,容嘉上迷戀她就不說了,那個風流卻挑剔的孟緒安都為了她一擲千金買珊瑚項鍊。看她雖然也年輕貌美,但是並不是什麼驚艷四座的絕色佳人,舉止優雅卻並無媚色,甚至眼神流轉里,還很是有幾分硬朗倔強。

  難道容嘉上的口味變了?

  橋本詩織揣著一肚子的困惑,和馮世真在飯店靠窗水池邊的位子上坐下。侍應生竟然還認得馮世真,說:「馮小姐喜歡吃的那道膾魚今天終於有了新鮮貨,容先生特意吩咐過我們的為您留了一份,您看要點嗎?」

  馮世真問橋本詩織:「詩織小姐有什麼忌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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