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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馮世真,容嘉上英俊的臉上情不自禁浮現了柔和的笑。他說:「我能遇到她,也是三生有幸。」

  杜蘭馨抹了淚,問:「你打算怎麼處理楊秀成?」

  容嘉上反問:「你希望我怎麼處理他?」

  杜蘭馨說:「有時候恨不得能殺了他,可冷靜下來一想,他也不過只是個不肯負責的男人罷了。偏偏連老天都幫助他,讓他順利甩脫了我這個包袱。」

  容嘉上說:「你和他分開了,只會更好。楊秀成跟著家父太久了,和家父越來越像。冷漠、自私,利己。這樣的人,有我爹一個就夠了……」

  杜蘭馨苦笑:「誰能想到,我會是這樣一個結局呢。」

  楊秀成能得容定坤重用多年,必然是個精明圓滑又識趣的人。他一看醜聞見了報,便知道自己大勢已去,放下報紙就去買了一張去日本的船票。然後找了個信得過的掮客,把名下的房子和汽車低價轉賣了。杜蘭馨流產的消息傳來後,他鬆了一口氣,也不敢去探望她,匆忙收拾行李,深夜動身奔赴碼頭。

  冬日的深夜,萬籟俱靜,楊秀成提著行李下樓來。他正要上黃包車,一輛小汽車開過來,停在他身邊。

  楊秀成以為是容嘉上派人來抓他,下意識摸向懷裡的槍匣。

  車窗搖下,容芳林清麗蒼白的面容在昏黃的路燈下沒有一絲表情。她漠然地看著楊秀成警惕,說:「就我一個。上來吧,我送你一程。」

  楊秀成緊繃著的肩背鬆了下來。

  容嘉上能讓容芳林來送,說明他決定放自己一馬了。

  容芳林的駕駛技術,還是當初楊秀成手把手教會的。楊秀成看著容芳林面無表情地開車的樣子,心裡一陣絞疼,忍不住說:「芳林,你其實不用這樣……」

  「不用怎麼樣?」容芳林把車開到了碼頭旁,停在路燈下,熄了火。她轉頭看向楊秀成,雙目掩在陰影里,只有沒有血色的唇和優美的下巴露在光線下。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容芳林說,「你要說我這樣做不值得。我知道,我將來肯定會遇到更好的男人,比你好一萬倍,我會很愛很愛他,我會不再記得你的模樣。秀成哥,我都知道,你並不值得我這麼喜歡你。所以我才要來送你一程。這叫有始有終。」

  楊秀成看不清容芳林的表情,卻第一次覺得她的話語像冰針一樣扎進自己皮肉里,第一次把這個小女孩當作一個和自己比肩的人來看待。

  「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秀成哥哥。」容芳林低聲說,「容家也將不再歡迎你。但是我希望你在日本一切都好。希望你能找到你真正想要的。」

  「好。」楊秀成說,「芳林,你也一樣,你一定會有一個精彩的人生。」

  容芳林低垂著頭,一動不動地坐著,淚珠啪啪落在手背上。耳邊,是楊秀成關上車門而去的聲音。

  在這個陰寒而動亂的冬夜,容芳林意識到,自己少女瑰色的夢,終於完結了。

  馮世真一直住院,馮世勛吩咐過護士不准給她報紙。所以等馮世真能下地走了,自己從別的病人那裡看到報紙的時候,那群劫匪都已經被拖去槍斃了,整個案子已經蓋了棺。孟緒安被清清白白地摘了出來,還因為他給冤死的司儀姑娘捐了一筆錢,贏得了慈善家的美譽,被申報一番讚美。

  馮世真被那一篇讚美之詞噁心得差點把才吃下去的藥吐出來,拿著報紙去質問馮世勛。馮世勛一邊寫病例,一邊漫不經心道:「容家和孟家的事,同我們馮家有什麼關係嗎?」

  馮世真無言以對。

  馮世勛又說:「你今天可以出院了。待會兒媽媽過來幫你收拾東西。對了,車票已經買好了。明天的。」

  「什麼車票?」馮世真不解

  「去南京的。」馮世勛說,「明天一早開車,從南京轉車去北平。你不是和我說要去北平探望裴老先生和師母的嗎?」

  「是,是!」馮世真忙點頭,「我還想著,如果能在北平找到一份工作也不錯。」

  「年底了,也不用急著找工作。現在家裡也養得起你的。」馮世勛說,「換在平時,我是不想你跑去那麼遠的城市的。不過現在容家和孟家鬧成這樣,你夾在中間,一不小心又要受牽連,確實還是躲遠一點的好。趁他們兩家無暇他顧的時候,趕緊走了吧。等明年開春,風頭過去了,你再回來也不遲。」

  馮世真這次生病,馮世勛對父母撒了個慌,說妹妹雨夜趕著回家,坐的黃包車被小汽車撞了。人沒什麼大事,就是淋雨著了涼。馮太太只好自認倒霉,倒是沒對馮世真身上的傷起疑。

  雖然早知道自己會去北平,可只是說說罷了。馮世真回了家後,看著之前已經收拾了一半的行李,很是有些五味雜陳。

  這一走,應該就是徹底結束了。

  既然所有的謊言都已經被揭穿,既然所有的歡情都是逢場作戲,那麼,那個雨夜的分別,也就意味著兩人正式分道揚鑣,再不相干。

  馮世真收拾著衣服,目光落在光禿禿的手腕上。那串被容嘉上重新套上的南紅珠串不知道落在了哪裡。雖然自己只短暫地戴過兩次,可瑪瑙石冰涼的觸感,卻好似永久地留在了肌膚上。

  沒了這個念想也好。馮世真對自己說。她騙了容嘉上,卻也在最後關頭也救了他兩次,不再欠他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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