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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七爺有何指教?」馮世真道。
孟緒安鬆開了她的下巴,起身道:「你暫時不適合再呆在上海。之前給你安排的退路依舊有效。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下一步怎麼走,向你家人解釋清楚,早點啟程去北平吧。」
「你肯放我走?」馮世真驚訝。
孟緒安哼笑:「好事做到底,就當全了我們倆這一份主君幕僚之情吧。只是這是我最後一次照顧你。再見面時……」
「我知道。」馮世真說,「再見面時,我們就是陌生人。」
馮世真一鼓作氣從沙發里站起來,眼前一陣暈眩。她用力扣住沙發靠背,穩住了步伐,對孟緒安伸過來攙扶的手視若無睹,背脊筆直地朝門口走去。
她布滿傷痕的腳踩在地板上,看上去觸目驚心。孟緒安皺眉,看著她衣裙單薄的削瘦背影。就在他正要出聲想把馮世真喚住時,一個副手冒失地沖了進來。
「七爺,你可回來啦!」副手滿臉詭異的興奮,大聲嚷嚷,「康哥把容家那個小妞帶回來啦,想問你怎麼處理呢。那小妞可真烈,還把康哥咬傷了。康哥說要教訓一下她……」
馮世真狠狠拽起他的衣領,怒喝道:「你們把容家哪個女孩抓了?」
副手嚇了一跳,舉手道:「康哥他們從拍賣會上抓來了一個容家小姐。至於是哪個,我可分不清。」
馮世真只覺得渾身冰冷的血液瞬間沸騰,一股腦湧上了頭頂。
「人在哪兒?」她大喝。
副手被她披頭散髮的瘋魔樣子嚇得不清,忙道:「在後院保鏢們住的平房……」
馮世真把他用力推開,狂奔出門。
「世真,鞋!」孟緒安喊了一聲,冷冷掃了副手一眼,追了出去。
屋外的雨已越下越大,落在樹葉上劈啪作響。馮世真赤著雙腳,冒著雨奔向後院的平房。
隔著老遠,她就能聽到男人們飽含著褻玩和惡意的鬨笑聲。那些口哨和喝彩如遲來的子彈擊穿了她的心臟,讓她險些無法呼吸。
一群男人正圍在平房的一扇門前,一邊聽著裡面的動靜,一邊大笑著。馮世真衝過去,推開男人想往裡擠。
「喲!」男人們嘻嘻哈哈地把馮世真攔下,「康哥正在裡面忙,妹子來陪哥哥們玩好啦。」
「放開她!」一聲爆炸般的怒吼,孟緒安淋著雨大步而來,面色陰沉得仿佛和夜色融為一體。
手下們嚇得趕緊把馮世真放開。
門反鎖著。馮世真轉身從身旁一個手下的腰上抽出一把梭子槍,上了膛對準門鎖砰砰連開兩槍。
震耳欲聾的槍響引得屋裡傳出女孩驚恐的尖叫。
馮世真的心猛地收縮,再顧不得什麼風度,抬腿一腳將門踹開。
屋裡一片凌亂,一個健壯的男人衣衫大敞,正提著褲子轉過身來,一臉暴躁憤怒看到站在馮世真身後的孟緒安後立刻轉為了討好的笑意。
「七爺,您怎麼親自過來了?」
孟緒安面無表情,陰鷙冷漠。
馮世真屏住呼吸,輕輕走向那個裹著被子瑟縮在床頭的少女。她滿眼痛苦,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女孩的頭。
「芳樺,是我。別怕。」
容芳樺頭髮蓬亂,青紫交加的臉上全是濕漉漉的淚水。她驚恐地蜷縮著身子,雙眼瞪得老大,裡面黑洞洞的,沒有一絲神采,就如同屋外寒雨浸骨的夜空。
「是我呀,我是馮世真。」
蓉芳樺的眼珠終於轉動了一下,對焦在馮世真的臉上。飄散的魂終於逐漸在眼中聚集起來,遊走的神智回歸到了大腦之中。她哇地一聲大哭著,撲過去緊緊抱住馮世真。
馮世真這下也看清了被子下的慘狀:支離破碎的衣裙,青紫的肌膚……
馮世真好似被人迎面狠狠捶了一拳在鼻子上,淚水唰地就落了下來。她把容芳樺緊抱在懷裡,扯過一張薄毯把她裹起來。容芳樺哭得聲嘶力竭,像是險些溺死的人終於抓著一根浮木似的死死攀在馮世真身上,片刻都不肯鬆開。
「七爺您別生氣。哎呀,我開始也沒想來真的。」那個叫阿康的男人滿不在乎地解釋著,「別看這小妞現在哭哭啼啼的,剛才可烈得很呢,都把老牛給踢傷了,還抓破了我的臉。我這不是一時怒火上了頭,就想給她一點教訓。這些千金小姐們,平時都不拿正眼看我們的。我倒要她瞧瞧,沒了她爹護著,她還能得意個什麼?」
孟緒安依舊抿著薄唇,陰鬱沉默。
男人說著又笑起來,「您今晚不是沒有殺成容家大少爺麼?那咱們玩了容家小姐,也算掰回了一點本呀。」
馮世真憤怒到了極致,反而不再顫抖粗喘,眼淚也止住,連心跳也恢復到了平常的節奏。
「還有誰碰了她?」馮世真的嗓音猶如鋒利的刀片,切割得人鮮血淋漓。
男人滿不在乎地掃了她一眼,「要沒你來掃興,正該論到外面的哥們兒了。」
「好。」馮世真說著,一手捂住了容芳樺的眼睛,右手舉槍抵上了男人的眉心,扣動了扳機。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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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頭猛地後仰,血和腦漿自後腦飛濺到了牆上,身體軟綿綿地倒下。他的雙目依舊錯愕地瞪著,難以置信的表情永久地凝固在了他了無生氣的臉上。
容芳樺似乎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抱著馮世真的胳膊更緊了,渾身一陣陣劇烈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