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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這麼覺得。」容嘉上停下腳步,注視著馮世真,眼中蕩漾著碎光,「你並不知道,你讓人覺得溫暖。」

  這一刻,馮世真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融化的聲音。

  容嘉上沐浴著巷口的燈光,面容俊雅,一如他們初見,卻沒了那份傲慢冷漠。堅冰的屏障融化了,讓馮世真得以走進他的領地,也讓她可以輕易地將他傷害。

  魚兒輕輕地咬著魚鉤,扯著線。垂釣人的手裡一陣陣發沉,下意識就要順著往水中走。

  「嘉上……」馮世真啞聲說。

  容嘉上微微低頭,認真聽。

  兩張臉靠得很近,呼吸交織,馮世真只需要輕輕踮腳,就可以吻住青年溫潤好看的嘴唇。

  馮世真用了極大的力氣,對抗著這一股強大的引力,後退了一小步。

  「回去路上小心。」馮世真說,不再看青年期盼的目光,轉身匆忙而去。

  陰冷的空氣就像一個痴情人,來了就不肯離去。上海連續多日陰雨,一日比一日冷,行人們換上了厚實的大衣,抵禦著朝來的寒雨、晚來的凍風。

  每年這時,醫院裡總是擠滿了傷風感冒的病人。連馮世真這樣非醫護人員,都被借了去,在大廳里幫忙協調病人。

  打針的孩子哇哇大哭。一個孩子的哭鬧,猶如深夜的犬吠,能帶動整個走廊里所有的孩子。家長們手忙腳亂,急火攻心之下,忍不住大聲斥責護士。那小護士不過十七八歲,被罵得滿臉通紅紅,低頭抹眼淚。

  馮世真看不過去,走上前把小護士拉到了身後。

  「太太,醫院現在人滿為患,相信您也看得出來。若是有床位,我們會按牌號來分,絕對不會厚此薄彼。醫院設備有限,請您體諒一下。」

  那婦人看衣衫應是殷實家庭的太太,十分蠻橫,指著馮世真道:「你少糊弄我。後來的都有床位了,我們等了這麼久,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床位?你們醫院也是看人下菜嗎?」

  馮世真耐心道:「您的孩子只是感冒發燒,並不需要住院……」

  「你是醫生嗎?你怎麼知道我的孩子需不需要住院?」婦人大叫,「我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負得起責嗎?」

  小護士忍不住嘀咕:「都說你孩子病不重了。你怎麼反而還希望自己孩子生重病的?」

  馮世真忙回頭責備:「你少說兩句。」

  可已遲了。那婦人一聽,柳眉倒豎,勃然大怒,像一隻母老虎似的撲了過來。

  「你咒我兒子死呢?」

  小護士嚇得往馮世真背後躲,把馮世真當作了人頭盾牌。那婦人亮出一對利爪,就要來撓馮世真的臉。

  一雙手敏捷地扣住了婦人的雙手,高大的身軀擋在了前面。

  馮世勛牢牢抓著那婦人,十分溫柔地一笑:「太太,我是醫生,我說的話,應該比護士可信吧?」

  那婦人見對方是個英俊的年輕醫生,氣焰就小了三分,又見他笑得溫文儒雅,臉都有些紅了,訕訕道:「這事,你們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馮世勛皮蹲下來給那孩子檢查了一番,聽了肺音,說:「你家孩子的病確實不輕,但是不用住院。我給你開一些新來的特效西藥,一定能治好。只是醫院裡生病的孩子多,若他繼續留在醫院,怕會傳染別的病。」

  婦人此刻已是對馮世勛言聽計從,不住點頭。馮世勛開了藥方。婦人讓奶娘去抓藥,自己抱著孩子匆匆走了。

  小護士這才從馮世真的背後走出來,兩眼含春地跑到馮世勛面前,紅著臉道:「多謝馮醫生。要不是你,我們肯定要被那女人抓傷!」

  馮世勛看也不看她一眼,大步朝馮世真走去,摟著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斥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逞能,什麼事都往前湊。萬一傷著了怎麼辦?」

  馮世真還沒說什麼,那護士又羞答答地湊了過來,道:「馮醫生不用擔心,我以後會替你看好世真的。」

  馮世勛拉著妹子就走了,臨別前回頭掃了那護士一眼,眼神如數九寒冰,令人骨縫生冷。護士第一次見一貫溫柔儒雅的馮醫生露出這樣的表情,又驚又怕,霎時紅了眼眶。

  「馮醫生這也太……」

  護士長一邊整理病歷表,一邊冷冷地說:「你拿人家妹子做肉盾。他要不及時趕來,世真的臉早就被那女人抓花了。換成我,扇你耳光的心都有,哪裡還有功夫搭理你?」

  護士撲撲落淚,捂著臉跑走了。

  「你發火的時候真嚇人,和爹好像哦。」回家的路上,馮世真摟著兄長的胳膊撒嬌,想哄他開心。

  「我還在生氣。」馮世勛瞪著她,「你這愛管閒事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

  「都是一個醫院的職工,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怎麼能算管閒事呢?」馮世真說,「有時候,獨善其身的人,最後往往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

  馮世勛不屑地哼了哼。

  兄妹倆走進了石庫門院子,馮太太從窗戶里望見了兒子,急忙推開窗。

  「世勛,你回來得正好。真兒,嘉上今天帶來了一條金華火腿來呢!」

  馮世勛一頭霧水地問妹子:「嘉上是誰?」

  馮世真暗道不好。容嘉上最近都是隔一日才,沒想他昨天來過了,今天居然又來了。

  她結巴地解釋:「是……我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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