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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恪身體退開:「你先出去。」

  「你還有事?」

  剛問完,視線往他身下一掃,梁澤頓悟原因,轉身狼狽不堪地逃走了。

  只管點火不管滅火,行徑實在稱得上惡劣。吳恪在廚房站了近一刻鐘才平復。回到客廳,梁澤已經像沒事人一樣,戴著眼鏡裝模作樣地看電視。

  高晨陽抬眼:「沒修好?」

  「嗯,明天叫人上門看看。」

  「下回乾脆去我那,宵宵剛剛還說想燒烤呢。我那兒房間又多空氣又好,你們一人睡兩張大床都行,哪點不比你這小公寓強啊。」

  話音剛落,肩膀被什麼東西拍了拍。扭頭,是梁宵目不斜視地遞來一袋零食,示意他多吃東西少說話。

  到夜裡十點左右,外面的天竟然飄起小雨。都說一層秋雨一層涼,可最要好的朋友在一起,這樣的天氣不僅不覺得蕭索,反而倍感濕潤涼爽。

  高晨陽到陽台去看雨勢,梁澤也跟著去。吳恪坐在沙發上,收到一條來自身邊某位小姑娘的簡訊:「找機會還是告訴晨陽哥吧。」

  吳恪回了一個字:「好。」

  半夜各自安寢,高晨陽睡在沙發上,陽台外面電閃雷鳴。

  次臥的梁宵也沒睡著,側身躺在床上想事情。寂寂無聲中,床頭的手機震動。拿起一看,是高晨陽發來消息:「宵宵,睡了嗎?」

  她一愣。

  「還沒,有事?」

  「喔沒事,就問問。」

  梁宵從床上坐起來,披著衣服穿好拖鞋,但沒有馬上起身。她低頭與高晨陽發文字消息,長發自然垂在胸前。

  「沒事幹嘛不睡覺。」

  「打雷了,睡不著哇。」

  這樣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怕打雷?梁宵扶緊額,頓了半晌,方才撥通他的電話,「別告訴我你害怕。」

  隔著信號高晨陽低聲笑了:「有點兒。我剛才想去跟你哥他們擠擠,沒想到他們居然把門反鎖了,搞什麼,防賊呢?」

  梁宵自然明白為什麼。不得已,她只能替哥哥們遮掩:「也許順手就鎖上了吧,有時候我也這樣。」

  高晨陽也沒在意,在沙發上翻了個身說:「宵宵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怕打雷。小時候我爸媽忙著掙錢,經常把我一個人放在家裡。有一回下大雨,雷把我們家房頂都劈冒煙了,我在家喊救命,喊了半宿都沒人搭理我,那時候我真覺得全世界都把我拋棄了,從此以後就特別怕這種鬼天氣。」

  梁宵安靜聽完,唔了一聲,「你這是心病,聽說有種治療方法叫脫敏療法,改天我可以幫你試試。」

  「怎麼試?」

  「把雷聲錄下來,24小時循環播放。」

  高晨陽壓著笑:「整我呢是吧。」

  「真的。」梁宵說,「小的時候我也怕,可是每次下雨都得出門撿瓶子賣錢,後來聽得多了我就不怕了,再後來甚至有點喜歡雨天。」

  高晨陽詫異:「為什麼非要雨天出去?」

  「因為只能那種時候才不會有人跟我搶。」

  半晌無言。

  梁宵笑了:「幹嘛,很驚訝嗎?」

  「不、不——」他舌頭打了結。

  早知道梁澤家裡困難,可是沒想過困難到這種地步,那么小的一個小妹妹,竟然要趁雨夜出門撿塑料瓶掙生活費。他吸了口氣,說:「宵宵,你是我見過最能幹、最能吃苦的小姑娘。」

  「撿個瓶子苦什麼,」她輕描淡寫地帶過,「比這個辛苦的有得是,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吃不飽、穿不暖才叫苦,能靠自己雙手掙到錢怎麼都不苦。

  寥寥幾句,高晨陽忽然覺得,梁宵比他要成熟得多。他沉默半晌後說:「哥說錯了,對不起宵宵。你不是最能吃苦的小姑娘,你是最優秀最漂亮的小姑娘。」

  梁宵沒有作聲,可是他知道她又笑了,因為電話里的呼吸變得輕快。

  沉悶的心豁然打開,掛斷電話後,高晨陽終於安然入眠。

  一牆之隔的主臥,梁澤縮在高大的身軀下,一邊承受著疾風驟雨一邊還得分神注意門口。

  之前高晨陽過來擰門讓他渾身一緊,差點當場就繳械投降了。短暫停頓中吳恪雙手撐床,黑暗裡熱汗順著鬢角往下滴。梁澤張著嘴,舌尖意外嘗到鹹味,那滴汗像是催化劑滲進了血液里,瞬間點燃全身的渴望。

  忍了又忍,終於等來安靜。

  吳恪捂緊他的嘴,身體動作緩而重。梁澤仰起頭,滿臉憋得通紅,下頜幾條青筋突出來扯著肩窩,十指幾乎快把床單攥破。

  「下次就好了。」他的隱忍換來大發慈悲的安慰,「這周我挑個合適的時間告訴晨陽,下次你想怎麼叫都可以。」

  邏輯似乎不太對,可他顧不上。在這種興奮又羞恥的情緒中,他思維混亂,攏共只聽到模糊的三個字:「就好了。」

  簡直鬆了口氣。

  以前怎麼會覺得吳恪不重欲的?真是個要命的誤解。雖然哪一種吳恪他都喜歡,可是最近偶爾也會覺得吃不消。尤其做到很晚很晚,他會擔心早起的問題,擔心自己跟不上課程進度。

  學不會就很糟糕。

  儘管吳恪總是說學費是沉沒成本,學得會學不會都沒差別,但梁澤私心還是覺得必須好好學,必須比任何人都認真。不為別的,他得早點掙大錢,荷包鼓起來,給吳恪換輛好點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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