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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那一刻的心悸,梁澤銘記至今。
如今多少時光都過去了,許多事不知還來不來得及,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留在他身邊的資格。
長久的靜寂後,吳恪刻意忽略了梁澤的那句話,沒有再去追問為什麼他 「當然懂」。耳邊是輕輕吸氣呼氣的聲音,吳恪沒有抬頭,只是一圈一圈地纏著紗布。
「阿恪……」 梁澤卻不甘沉默。
「幹什麼。」 吳恪語氣冷硬。
梁澤膽怯了,左手攥著手心:「有點疼,你包松一點。」
吳恪動作一滯:「怎麼不早說。」
很快鬆開紗布重新來過。
梁澤痛恨這樣沒出息的自己。他連拿得起都做不到,談何放得下。如果吳恪自始至終就沒給過他任何希望,那他也許不會這樣反覆掙扎。可吳恪偏偏那樣好,好得讓他忘不掉,時時有不顧一切、飛蛾撲火的衝動。
客廳的落地窗外也飛來只小蟲子,貼著角落那一點光打轉。它以為自己離那明亮的光源很近,其實中間所隔的障礙堅不可破,你看不到不代表那不存在。可是那隻小蟲子就是不肯走,不耗到精疲力盡不肯罷休。
梁澤閉了閉眼,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麼可失去了的,吳恪原本也不屬於他,這一輩子再相處多少天都是賺來的。
胡亂地想了一陣子後,他抓緊膝蓋,輕聲問:「阿恪,你還肯管我嗎?」
吳恪身形驟僵。
梁澤一吸氣,什麼面子都不顧了,撲過去將他抱住:「你還肯管我嗎?」
第15章 不討厭,也不喜歡
作者有話說:
淡淡的消毒水味跟藥膏味混在一起,空氣仿佛是凝固的,時間一分一秒流淌得極慢。
梁澤想抱吳恪,以前只是在心裡想想,今天居然真的抱了。他把頭埋在吳恪肩上,儘管動作非常勇敢用力,眼睛卻閉得很緊,睫毛害怕到輕微顫抖。
屏住呼吸的同時,他聽見自己心跳混亂極了,撲通撲通幾乎跳出嗓子。
「放開我。」 吳恪這樣說,但身體沒動。
從來都不敢想還有這麼一天,吳恪竟沒推開自己。梁澤手臂收緊,講話也帶上了鼻音:「我馬上就放,在那之前你聽我把話說完行嗎?」
吳恪擰緊眉,試圖從狹窄的里擺脫出來,但梁澤全身重量如泰山壓頂,強行動了動反而在沙發中陷得更深。
「你……」
推不開,索性就這樣讓梁澤趴在自己身上,「有話就快說,說完坐回去。」
「我就是想知道,那次是不是你送我去醫院的?」
明明就是確定的事實,他卻還是有些底氣不足,又因為極力壓抑著激動的情緒,所以一直在輕輕喘息。
吳恪皺眉:「誰告訴你的?」
「是晨陽,不過他不是有意的!是我逼他講的。」 替朋友解釋完,他換上一種試探的語氣,「為什麼不讓他告訴我呢?」
「順便而已,沒什麼可說的。」
「是怕我誤會?」
吳恪僵冷地沉默。
梁澤心頭酸脹,語氣卻很堅強:「我猜到是這樣了。其實你不用這么小心的,你能去看我,我已經很開心了。」
他還沒有糊塗到以為那是出於喜歡。
「至於別的,我根本不敢奢望。」
原本緊繃的氣氛因為這句話有所緩和,吳恪頓了一下,低聲道:「梁澤,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那天我只是——」
「我知道!」 梁澤倉促打斷,「我知道你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地幫助朋友而已。但是阿恪,我還是…… 還是很想謝謝你,因為之前我以為……」
說到這裡,聲音漸漸消失。吳恪原本那些故作冷淡的話也被堵了回去,不由得下頜收緊:「你以為什麼。」
「以為你討厭我。」
聲音輕輕的,顫動的呼吸落在耳邊,緊張莫名。吳恪把目光側過去,看見梁澤清秀的鼻樑和通紅的耳朵,覺得這樣的距離實在近得有些過分了。
「你先起來。」
梁澤沒動,執著追問:「那你討厭我嗎?」
再沒有多說一句,吳恪推開他站起來,高大的影子平直地鋪在地毯上,起起伏伏間就像可靠的山脈。
梁澤也跟著起身,忐忑地望著他的背影,「阿恪——」
吳恪終於鬆口:「不討厭,也不喜歡。」
語氣硬邦邦的。
梁澤眼神一黯,剛想說那也不錯,吳恪卻又補上一句:「以後怎麼樣是以後的事,現在我只能做到這樣。」
這句話梁澤沒有完全聽懂,但隱約明白,自己還有一點渺茫的希望。抬頭看向吳恪,吳恪卻已經轉身進了臥室。
短短一個晚上又是難受又是高興,梁澤額頭都因為激動而發燙。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到衛生間洗了個手,然後走過去敲主臥的門:「阿恪,我先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
「等等。」
隔著門,扣皮帶的聲音很輕微,但因為周圍實在是太靜了,想不聽到也難。梁澤低頭守在門口,一聲不吭。
兩分鐘後吳恪出來,睡衣已經換成襯衫西褲,勻稱的腰杆寬闊的背。梁澤看著他,嘴唇微微抿起。
「你要出去?」
吳恪目光從他臉上一帶而過,看向門口:「我送你。」
「不用了。」 梁澤忙搖搖下巴,「不遠,我可以騎自行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