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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時後,天剛蒙蒙亮。

  宿舍里其餘的人還在呼呼大睡,陳軍波被一泡尿給憋醒了,迷迷糊糊地爬起來,甩著褲襠走進廁所。到馬桶前一掀蓋,燈也沒開,扒下褲頭就開始解手。

  周圍黢黑。

  解完,他提起褲子。摸到沖水鍵的前一刻,一隻手從後按住他的背,猛地將他摁進馬桶中!

  砰的一聲——

  扎進去時他還是張著嘴的,腥臭無比的尿騷味鋪天蓋地,直接讓他哇一聲吐了出來。

  「你不是喜歡喝尿嗎?」 梁澤在他身後,聲音冷凝,「我讓你喝個夠。」

  「唔!唔!」

  陳軍波兩手被梁澤反剪,背被死死按住,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口鼻間全是自己的尿,他的頭抬起來又被摁進去,黑暗裡喉嚨一直咕嚕咕嚕地響。

  梁澤身形遠不如他壯,然而身體裡卻像是蘊藏著無窮無盡的狠勁,牙關咬緊臉色繃得發青。

  不小的動靜終於把其他人招來了,燈一亮,瞌睡被瞬間嚇醒。剛想上去幫忙,梁澤就扭過頭,掃向他們的眼神鋒利無比。

  巴掌大的門口站著六個人,雅雀無聲,忽然間其中一人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指著他後腰驚恐地叫出來。

  一把三十厘米的主廚刀別在梁澤腰後。

  陳軍波的哀號和呼叫還在繼續,可再也沒人敢上前一步。他手一松,陳軍波嘩啦一下後仰倒地。

  「我操你——」

  後面的還沒說出口,就被當胸一腳踹上鏡子,鏡面撞得粉碎。毆打中陳軍波掰住了梁澤的手指頭,可梁澤仿佛感覺不到,抄起旁邊的洗髮露瓶子就給了他腦袋一下。

  瓶子是塑料的,死不了人,但兩道鮮血還是唰一下從陳軍波鼻孔里淌出來。梁澤出手太狠太決絕,一點退路都不留,就好像旁邊是塊磚他也敢抄起來就拍。陳軍波被打得頭皮發麻,撐在洗手台邊喘著粗氣。

  「以後我的東西你們誰都不能碰,記住沒有。」

  衛生間一片死寂。

  梁澤拽起陳軍波的頭髮,乓一聲摔到碎開的鏡子上,「我問你記住沒有?」

  「記住了…… 記住了……」 陳軍波五官扭曲,眼珠驚恐地顫動。

  「記住了就滾。」

  人走了之後梁澤擰開水龍頭,仔仔細細沖乾淨手上的污漬,這個時候才發覺手指有點疼。回到房間,他把茶葉收好,把刀放回枕頭下。枕芯太薄,竟能感到一點硌。

  天邊晨曦初現。

  第二天,聚齊飯館。

  「梁澤你這手怎麼弄的。」

  瞧見他右手食指上厚厚的紗布,老闆侯良一臉恨鐵不成鋼,「昨天不還好好的嗎,不是又跟他們幾個幹起來了吧。」

  「沒有。」 他戴上薄膜手套,開始跟平常一樣洗菜,「老闆你放心,能有個學本事的地方不容易,我不會不珍惜,更不會給你惹事。」

  「這還像句人話……」

  到夜裡十一點多,店裡開始等位。

  人聲鼎沸的夜市街,每家店前都放著許多紅色或藍色的膠凳,客人坐著邊嗑瓜子邊聊天。

  這也是梁澤最忙的時候。他既要在廚房打下手,又要見縫插針地出去端菜,忙起來一個人當兩個人用。

  「二號桌的拍黃瓜!」

  「欸!」

  端起盤子往外走,走到門口卻滯了一下。門外等候區坐著一幫白領,因為八九個人都穿著西服所以很顯眼,其中有張熟面孔,齊斯宇。他很多天沒來過了,今天不知為什麼有空。

  想起之前還說自己是老闆,目光交匯的一瞬間,梁澤有點不自然。可齊斯宇卻很平常地朝他點了下頭,然後就收回目光跟別人聊天去了。

  市井的煙火氣溶於夜色。

  沒多久這群白領換進包廂。他們招呼梁澤過去收盤子擦桌子,梁澤應了聲,進去時裡面的人正在聊天。

  「吳恪怎麼不過來?」

  「這得問你啊小夢,他不來那明顯是怕了你嘛。知道你在,怕你吃了他!」

  眾人大笑。

  被調侃的姑娘不僅長相出眾,性格也非常落落大方,半點忸怩的意思都沒有:「我今晚是真有事請教他,早知道他不來我也不來了,活多得干不完呢。」

  「斯宇你聽見沒有,趕緊把吳恪叫來,人家小夢有事請教他。」

  齊斯宇瞟了她一眼,語氣酸溜溜的不大情願:「他都下班了,我哪來那麼大面子。」

  「不是你面子大,是人家小夢面子大!快叫快叫,再不叫我可要認為你小夢了。」

  「胡說什麼呢!」 齊斯宇臉騰一下紅了,「行吧,我試試,叫不來可不要怪我。」

  「我賭一百,吳恪肯定來!」

  鋪完一次性桌布,梁澤離開包廂。

  他回到後廚,雙手在臉上搓了搓,感覺受傷的那根手指又疼又麻。

  歇了幾分鐘體力緩過來不少,那些不該有的想法也通通拋諸腦後,只剩眼前這些做也做不完的事。

  等位高峰期過去,他被叫去外面收凳子。一摞摞全疊好,抱到懷裡那刻餘光卻像是觸電,驀地顫了顫。

  夏夜如斯,躁動卻平靜。

  夜市街對面,吳恪高大的身影正在等紅綠燈,遠遠的看不清表情。

  昨晚那些惡鬥如煙散盡,只剩下滿腔柔軟。梁澤條件反射般低下頭,拿起凳子就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明明很想見到這個人,可是真的見到了,又寧願吳恪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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