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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軍波被他逼得下不來台,半晌一咬牙,「去就去,老子求之不得。正好給老子來個全身檢查。」

  —

  醫院。

  高晨陽趕到的時候,那伙人化驗都已經做完了,正歪頭斜背地坐著等結果。梁澤靠牆站立,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梁澤!」

  「晨陽?」 梁澤抬頭,「不是說你不用過來了嗎。」

  到醫院後因為錢不夠,他第一件事就是給高晨陽打電話,也把前因後果都複述了一遍。

  「我怕你一個人應付不來,再加上晚上也沒什麼事,乾脆!我說我過來一趟。」 高晨陽目光從陳軍波等人身上頗有威懾力地掠過,然後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沒吃虧吧。」

  「沒有。」 梁澤搖了搖頭,「走,出去說。」

  夏天天黑得遲,眼下外面還有最後一抹晚霞。

  兩人肩並肩走在樓前的石子路上,高晨陽邊聊邊罵:「這幫孫子,那是瞧准了你老實所以才下黑手。你做得對梁澤,這種事有一就有二,絕對不能輕易就範。」

  老實?

  梁澤笑了笑:「他們要是知道我以前是怎麼欺負你的,大概就不會在我身上動腦筋了。」

  「去你的吧。」 高晨陽笑著撞開他的肩,「以前我那是發育慢,現在就咱這塊頭,你再欺負我一個試試?」

  如今的高晨陽可以算是人高馬大,剛才陳軍波那幫人見到他表情還都有點慫。

  「不過說真的,你這工作環境也太惡劣了。難怪之前吳恪還說要幫你找房子,要早知道我也得勸你搬走!」

  梁澤一怔:「他要幫我找房子?」

  「對啊,他說跟你住一起那幫人都——」

  話還沒說完,高晨陽猛然剎住。

  梁澤已經意識到什麼。

  他側過臉,樓前的昏黃燈光映著錯愕的面容,久久沒有恢復平靜。

  高晨陽起先還想繼續瞞,可是不管怎麼打岔梁澤都不發一語,後來就只好放棄了。

  那晚的輸液大廳人滿為患。

  吳恪很不容易才找到一張空床,是個遠離電視機的安靜角落。護士過來扎針,他就出去找被子、找枕套,交費買水。

  一切都弄完,他一個人坐在那。

  起初周圍很多聲音,很多人走過,後來漸漸的也少了。每隔半個小時,定好的鬧鐘會響起一回,他就起身檢查架子上的輸液瓶。

  到後半夜,梁澤還沒有醒。他去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再回來高晨陽已經到了。

  「怎麼樣,退燒了吧。」 高晨陽往床邊走,腳下意外碰倒兩個空的咖啡罐,「好傢夥,這都是你喝的?」

  吳恪撿起來扔進門外的垃圾桶。

  「我還有事,先走了。」

  「得了,你走吧,這兒我看著就行。」 高晨陽拍拍他的肩。

  西服外套一直蓋在梁澤身上,吳恪俯身拿。昏昏沉沉中,梁澤若有所覺似的扭過頭,緊緊拽著那件衣服不肯松。

  吳恪僵了一瞬,手上用力:「鬆手,梁澤。」

  「阿恪……」

  梁澤聲音很低很含糊,身後的高晨陽並沒有聽清,只有近在咫尺的吳恪聽清了。他看著燒得渾身滾燙的梁澤,眉頭一點一點皺緊,靜默少頃才掰開衣袖上的手指,抽出已經被攥出褶皺的外套穿到身上。

  然後他拿上公文包就走。

  夜色?黑,蟲鳴繁密如落雨。

  往大門口走的路上吳恪想起一個夢,一個稱得上荒唐的夢。在某個他回憶不起的夜晚,濕得能絞出水的床單上,有人疼得受不了的時候也那樣叫過他,只為從他這裡得到一個安撫性的吻。

  「阿恪,你能親我一下麼……」

  「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夢是夢,現實是現實。

  同樣靜寂的夜,門診大樓前,梁澤詫異地望著高晨陽。

  「我不知道……」

  不知道原來吳恪去宿舍找過自己,更不知道那晚送自己來醫院的人竟就是吳恪。

  「他想要瞞的事情,你哪有那麼容易知道?」 高晨陽意味深長,「算了,既然說了,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吧。你猜猜,畢業後我跟吳恪是怎麼聯繫上的?」

  梁澤抿著嘴站在那兒,心裡忽然充滿了不可言說的近鄉情怯。他透過那雙敏感多情的眼睛,茫然地看著高晨陽。

  長長的影子寂寞地投在地面。

  高晨陽在手機上翻了一陣子,走過去遞到他眼前,「那條簡訊我至今還留著,你自己看吧,看完就什麼都明白了。」

  接過手機,梁澤看到屏幕上一條長長的信息,長到不像是吳恪會發的。

  「晨陽,新年好。我是吳恪,高中時咱們一個班的,不知道你是否還有印象?從田老師處得到你的聯繫方式,一是問好,二是想向你打聽另一位同學,梁澤的消息。這幾年一直聯絡不上他,聽說咱們班留在臨江的都和你熟,請問梁澤有沒有跟你們聯繫過?如不方便可不回復,抱歉假期打擾。」

  梁澤深吸一口氣。

  周圍的一切變得很模糊,包括高晨陽的聲音。

  「我告訴你這些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你知道,吳恪這個朋友絕對值得你交。」

  「從以前我就覺得他為人夠義氣。」

  「你別看他話少,沉默,其實他比誰都重感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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