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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成年人啦,這個問題也沒什麼嘛。」 右肩被高晨陽拍了拍,「我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說,我的初夜還沒來。」
秦思佳噗地一口水噴出來,匪夷所思地望著他,「你賠我衣服老高。」 高晨陽聳聳肩,鼓勵般看著梁澤。
梁澤垂眸,沒跟任何人對視:「我是,十八。」
空氣安靜了。
十八歲經歷初夜,這對於地理位置很偏的三中學生而言,絕對算是非常早熟非常出乎意料的一個答案。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看著梁澤,吳恪雙眉緊蹙,臉色黑沉得像岩石。他看出梁澤是認真的,不是信口胡謅。
可十八歲的梁澤,跟自己形影不離。
尖銳的一聲——
吳恪推著桌子站起來:「我去盛湯。」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總覺得他的表情不太對勁,可他一貫就是這麼一種冷淡疏遠的模樣,大家也不十分拿得准。
看著他冷硬低沉的背影,高晨陽心裡隱約感覺到不對的苗頭,但也是看不見摸不著的。
半分鐘不到,廚房就傳來碗摔碎的聲音。高晨陽下意識看向梁澤,梁澤起身:「我去看看。」
推開一道磨砂門,吳恪正蹲在地上處理碎掉的瓷片,他趕緊過去幫忙。
「我——」
下一秒身體被猝不及防推開。
外面全是同學,只隔一道玻璃門,吳恪把梁澤按在水槽上,冰涼的大理石台硌在梁澤後腰。
「還說你沒耍我?」
口口聲聲說什麼喜歡,非他不可,轉頭卻跟別人發生關係,年少時的感情就這麼廉價?
第9章 要就要全部
作者有話說:
隔著那道玻璃門,外面嬉嬉鬧鬧的聲音有些模糊,吳恪沉鬱的呼吸卻很清晰。
「我沒有耍你。」 梁澤的手腕被拽得生疼,身體也沒有一個著力點,全靠腰上那只有力的大手按著,「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梁澤,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吳恪近乎有點咬牙切齒,可他一來不說髒話,二來不跟人發生肢體衝突,最激烈的舉動不過就是像這樣,不准梁澤走。
而且這份生氣不止是對梁澤,更是對自己。因為他捫心自問,從聽到那句話開始,他就止不住那種憤怒的情緒,仿佛梁澤背叛了什麼極珍貴的曾經。可朋友之間談何曾經?
右手握著的那截手腕很細,好像再使點勁就會斷。梁澤那裡的皮膚都快要磨破了,可硬是閉著嘴唇沒喊一聲疼,只是說:「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麼。」
吳恪自己又何嘗明白?
一種從沒有過的自我厭惡襲來,他手一松,向來挺拔的肩膀微微垮下去。梁澤抿緊唇,輕輕轉動自己通紅的手腕,一言不發地看著流理台。
「對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吳恪聲音很沉,「你出去吧,我把這裡弄一下。」
說完就蹲下去,繼續處理那些碎片。
「我幫你吧。」
「不用了。」
梁澤悶頭去撿他面前的碎片,不小心把手指割破了,指尖瞬間冒出殷紅的血珠。吳恪一把將他扯起來,臉色鐵青:「我說不用了你聽不懂?」
門外驀然安靜。
「怎麼了,出什麼事啦?」 高晨陽的聲音。
「出去,讓他們給你包紮一下。」 吳恪背過身,語氣格外生硬。
梁澤沒有再說什麼,簡單地沖洗過後就離開了廚房。
飯後時間也還早,大家聚在沙發前玩桌遊,男生一律席地而坐,梁澤也盤腿坐到座墊上。眼見吳恪半晌不出現,高晨陽撐著桌子站起來:「吳恪呢?不會幫我擦地呢吧,那我可擔待不起啊哈哈。」
桌遊的規則也不難,農莊經營,幾人各自扮演一個角色。梁澤玩得心不在焉,很快就被淘汰出局。馬悅說話最多,分析起什麼來頭頭是道,面前的水杯沒多久就空了。
「我去添點水。」
冰箱、飲水機是一體的,就在餐廳角落。梁澤拿著玻璃水壺走進去,無意間聽到廚房裡的交談聲。
「剛才怎麼搞的嘛,怎麼又吵起來了?」
沒有人回答。
「老這麼悶著,是個正常人都被你憋死了……」 高晨陽低聲,「等你出了國,想說話都找不著人,我看你抑鬱不抑鬱。有什麼事就跟兄弟說行不行?別老把自己想得刀槍不入。」
接著,又補上一聲發自肺腑的嘆息,「什麼時候走?」
「還沒定。」 終於聽到吳恪的聲音。
「等你回來應該又能升職了吧。」 高晨陽笑了下,「仔細想想這是好事,但是怎麼辦兄弟,我突然有點捨不得你。」
玻璃門外,梁澤的手忽然沒了力氣。
吳恪終於決定出國了,因為工作。這明明是早就預想到的事,甚至已經在心裡反覆地做過準備,可當這一天終於來臨,那種茫然無措的感覺依然極具破壞性,能將所有的心理建設一夕擊破。
時隔六年的重逢並沒能留下這個人,他要走,攔是攔不住的,無論自己怎麼努力也再難向他靠近。
梁澤眼眶微潤,低頭弄出一點聲響,裡面的談話聲果然停了。
郊區路遠,大家沒有玩得太晚,只有一個鄰市的男生留在那兒過夜。回程路線相近的四個人擠一輛車,梁澤本來要去乘地鐵,結果卻被高晨陽強行推上吳恪的奔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