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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賀嶠乾脆地打斷,「從來沒有。」

  所有人鬆了口氣。

  「那就不怕了。只要咱們自己乾淨,怎麼查都傷不到咱們身上,只管配合就是了。」

  剛才周培元一直在低頭看手機,等他們走了才低聲跟賀嶠說:「榮信跟輝茂現在已經亂成一鍋粥了。據說光榮信就帶走四五個人,從方懷業到CFO再到做帳的會計一個都沒跑掉,全都一副銬子推上了車。」那場面光是想想都叫人膽戰心驚。

  賀嶠趕緊走到一旁給父親打電話。

  賀立先眼下正在外度假,簡單聽完他的匯報立刻就讓人訂回來的機票:「我今晚到,公司那邊你一定要安排好。再有一個月就到周年慶了,別讓這種事動搖軍心。」

  「我知道。」

  「還有,暫時別讓人通知方董事長,任何話等我回來了再說。」

  賀嶠微微一頓:「晚了。聽方懷業的秘書說,今天下午方伯父已經得到消息,現在人就在榮信坐陣。」

  以方永祥如今站立都困難的身體狀況,的確是不適合再主持大局,但是事情已經逼到這個份兒上了,他不出面不行。

  廠商出了事,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上下游合作方。上游的供應商極可能收不到貨款,下游的經銷商又面臨積貨、壓貨、已銷售產品無法正常售後的情況。這種時候榮信要是再沒個能鎮得住局面的人,恐怕那些供應商跟經銷商能把董事長辦公室里的紅木家具都搬走賣掉。

  除此之外,還有榮信的員工。他們中的絕大多數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是拿一份薪水養家餬口而已。要是一個企業連負責人都沒有了,那他們和他們的家庭該怎麼辦?

  這種時候誰都是自身難保,賀立先更是心急如焚。他既怕自己的企業受到牽連,又擔心救命恩人方永祥出什麼事,人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身為人子,賀嶠當然明白父親這份擔憂。

  當晚他一直在辦公室待到凌晨。光是跟財務總監一起梳理這幾年跟輝茂、榮信所有合作過的門店就是個大工程,幾個人焦頭爛額。

  直到凌晨兩點半,他們才大致估出一個很粗的補貼金額,所有人已經累得頭昏眼花。

  「今天先回去吧,明天一早讓門店的人把水單整理好送到集團來,以防監管機構隨時來查。培元,你負責安排庫房跟安保,最好趕在查到我們頭上之前把支持性文件整理妥當。另外投資人那邊也要安撫好,對外口徑一律是正在積極配合調查。」

  「明白。」

  送走其他人,周培元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回身只見賀嶠仰面疲憊地倒在椅子上,頭深深地向後靠。

  「你身體還撐得住嗎?哪兒不舒服第一時間說話。」

  「我沒事。」他取下眼鏡掐了掐自己的鼻樑,「你去打聽打聽劉家跟方家現在什麼反應,他們的律師有沒有問出什麼名堂。」

  「早就打聽過了。」周培元說,「突擊審查期間見不到人,現在具體是個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只知道劉晟的爹媽都快急死了。」

  「方伯父呢?」

  「給你打過一個電話。」

  賀嶠霍地把眼睛睜開:「怎麼不早告訴我?」

  拿來手機一翻,果然有一通未接電話。他趕緊撥回去,可手剛碰到通話鍵就被周培元按住:「他打電話來是要說什麼,用腳趾頭想也想得到吧,這個節骨眼上你確定要接?」

  這種時候打來無非有兩種可能:一,讓賀嶠幫忙撈人;二,讓鶴鳴幫助榮信。前者賀嶠根本辦不到,後者鶴鳴現在自身都難保,很難有餘力騰出手來幫這個忙。但既然方永祥求到他這裡來,於情於理這個電話都必須接。

  「方伯父。」他撥回去,「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相隔數月,方永祥的聲音已經老邁到難以分辨,但說話的邏輯仍然非常清晰,絲毫不拐彎抹角:「小賀,你還在公司?有件事我要拜託你。」

  「我在,伯父有什麼話儘管說。」

  「懷業的事你想必已經知道了。」

  「知道一些,伯父是想——」

  「你先聽我說。」方永祥打斷他,「我怕我時間不多,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董事長……」劉管家明顯就在旁邊,聲音微微哽咽。

  「小賀,你替我打個電話給邵揚,讓他儘快回來一趟。」

  因為開著外放,所以周培元也聽見了,目光微微一凜,即刻移向賀嶠。

  賀嶠低著頭,默不做聲。

  「他的電話打不通,我也不清楚他究竟人在哪裡。照現在的情形懷業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來了,榮信不能一天沒有人管,但是我能管到哪天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當然打不通,方永祥連方邵揚現在身在國外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找得到他的人?

  賀嶠語氣變得很淡:「也許明天方懷業就沒事了。」

  方永祥半截身子都已經在棺材裡,看事情卻看得極透。他幽幽低嘆:「今天你不在現場,所以大概不知道厲害,我的一個老部下說……」

  到這裡,話音沙啞地刮著聲帶。

  「懷業瞞著我,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

  賀嶠重重吸氣。

  許久的沉默後,他說:「這個電話誰打都一樣,不一定非要是我,我跟方邵揚也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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