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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問貝山這兩個字是不是……
可空白了好幾秒,只是搖了搖頭:「沒什麼。」接著轉身走開了。
回到一樓,母親站在一面明淨寬大的穿衣鏡前,跟一個人笑容滿面地聊著天。見他來了,母親笑眯眯地招手:「辦完事了?過來過來。」
賀嶠以為旁邊是她的熟人,剛想點頭問好,對方正過身來卻是一張熟悉的臉。
頓了一秒,他微微頷首:「王小姐,這麼巧。」
王可彧大概也是真的沒想到,眼底閃過一絲錯愕。賀母笑著打量他們倆:「你們認識?」
「嗯。」他斂神,「之前有過幾面之緣。」
王可彧也鎮定下來,勾著嘴角笑了笑:「我來給人挑禮物,正好見伯母在,就請她幫忙試戴看看。伯母很熱心,還幫我多挑了幾樣款式。」
「舉手之勞嘛,難得遇上你這麼有孝心的孩子,試戴一下又累不著我。既然你們認識,那你們聊,我去二樓看看翡翠鐲子。」
兩人目送賀母上樓。
周圍一時安靜。
片刻後,王可彧將選好的項鍊放進旁邊的托盤裡:「長的這條拆掉兩顆珍珠,短的直接做禮物包裝。」
導購馬上應聲去辦。
轉過身來,她抬頭凝視著賀嶠,少頃,開口問候:「賀總的病都好了吧?」
語氣是少有的客氣和真誠。
「好多了,多謝掛心。」
她把頭低下去,沉默了一會兒,不知在想什麼。這樣的無言令得賀嶠有些不自在,而且也很少見她這樣欲言又止。他印象中的王可彧是潑辣直率,善於攻擊的。
「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
她依舊默然,半晌,方才低聲喃喃:「也沒什麼。」
賀嶠只好隨口問:「項鍊是挑給你母親的?」
她搖了搖頭:「不是,是送給長輩的結婚紀念。」
「原來是給孫伯母的。」
「你知道?」她手裡的包忽然就掉了,望著他的眼神有些惶惶,「邵揚告訴你的?」
「當然不是。」賀嶠替她撿起來,「是貝山的Shirley告訴我的。王小姐,拿好。」
她先是鬆了口氣,幾秒鐘失神後卻又抿緊唇,顯得有些緊張。
「抱歉,我以為你們還有聯繫,所以……」
空氣有短暫的安靜。
「旅行是件開心的事,王小姐應該好好享受,不必多想,我祝福你們。」
「你不恨我們?」
賀嶠輕輕轉開頭:「為什麼要恨。」
王可彧的目光如影隨形:「他強迫你,害你住院做手術,你就沒想過要報復他?」
「他報復我,我報復他,然後呢?」
「然後……然後……」
是啊,然後呢?
然後爭個誰輸誰贏,還是拼個你死我活。
都沒有意義。
「或許真的是我多想了。我只是擔心你報復他,傷害他。」
「我不會那麼做。」賀嶠聲線雖穩,細聽卻有種慘烈的豁達,「過去我也曾經像你一樣,希望他平平安安,一切都好。如果僅僅因為分開了,就選擇相互報復,相互詆毀,那是在踐踏曾經付出的感情。」
珠寶的璀璨倒映在穿衣鏡中,櫃檯的玻璃里閃著鎏光,光芒像曾經的感情一樣奪目。一份感情縱使無法善終,當事人仍有呵護它的義務,使它不致蒙塵,不致被玷污。
而呵護它的方式,方邵揚選擇放手,賀嶠則選擇寬恕。放棄無法強求的,寬恕一時迷失的。
過去是滿園繁花盛開後的殘敗,一地凋零,所有過路人中只有他們不忍落腳輕踩。因為也只有他們,曾悉心照看,日夜澆灌,盼它永開不敗。儘管天不遂人願,但它開過,燦爛過,它的根還在,它的枝、它的葉碾成泥也還在,再有多少污糟,他們也依然呵護它,其心不改。
在這漫長的停頓中,王可彧後退了一小步,餘光見到鏡中精妝華服的自己,忽然覺得,如此的面目可憎。
她輕輕地吸了口氣,聲音顫抖:「賀總……」
但許久許久,終究還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賀嶠等不到她接下來的話,只好欠身說了句「失陪」,轉身朝二樓走去。
王可彧扭頭望向他,望著他的背影,見到了經痛苦淬鍊後,沉澱下來的平和跟沉靜。
她想他說得對。
感情的分分合合從來就不是人生的主旋律。一個人,感情塑其形,人格築其骨。把感情看得太重,執著於形,反失其骨,終究是得不償失的。
第67章 無法克制的想念
這次在美國的儀式,孫冠林邀請了方邵揚跟王可彧兩個人。
結婚四十年有個名頭叫「紅寶石婚」,所以方邵揚準備了紅寶石戒指作為給師父師娘的禮物。一開始王可彧提出跟他合送一份,他沒同意,當時鬧得不太愉快。不歡而散之後,兩人好幾天沒有見面。
到了啟程的這一天,他一直在安檢處等著王可彧。沒想到等了足足一個小時她還是沒出現,電話也沒有人接。直到機場廣播開始催促儘快安檢,王家的一個傭人才火急火燎地趕來,把一件包好的禮物盒交到他手上。
「這是我們小姐托您帶去的禮物。」
「她人呢?」
「臨時有事來不了了,她讓您先登機,過會兒她會自己跟您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