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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找人打他。」他低聲駁斥,「你討厭我可以,別隨便冤枉我。」

  以這樣半蹲半跪的姿勢,他的視線是自下而上看向賀嶠的,就像是一片樹葉托著一滴露水。賀嶠脖子微微後縮,手也退到身後的土裡去了:「不是就不是,我也只是問問。」

  聽出他的敷衍,方邵揚更惱火了:「你不信?誰跟你說是我打的,方懷業?我找他對質去。」

  「他沒說,是我猜的。」賀嶠斂低眸,「我知道董事長這個位子對你們的誘惑有多大。」

  「那你就覺得我會下黑手?」

  「我……」

  一句話不合意方邵揚就倒打一耙,擰緊眉死盯著他:「別人不了解我你還不了解我嗎,難道我會為了利益傷害親人?」

  話說得理直氣壯,擲地有聲,說完後小花園裡的葉子輕輕地沙沙作響,好像在跟他一起控訴另一個人的懷疑。

  賀嶠聽完後靜靜地坐下那兒,身子下面還是涼冰冰的,微斂的目光落在他激動收緊的手背上,一言不發。

  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方邵揚捏了他大腿一下:「說話啊。」

  賀嶠眼睛越過他盯著遠處,遲緩地搖了搖頭。臉上內斂的表情分明是有話可說,只是不知為什麼不肯說而已。

  方邵揚急了,掐著下巴把他的臉抬起來,強迫他看著自己:「你煩我了,話都不肯跟我說了?」

  賀嶠伸手推他的胸膛,試圖把他靠得過近的身體推開,結果手上剛沾的泥就這麼印到他的鉛灰色襯衫上,很清晰的幾個手指印,不得不匆促地別開眼。

  看著他牴觸的神色,方邵揚眼神漸漸沉了下來。順著剛才的視線低頭看向胸口,微微把劍眉皺了皺,「髒了就髒了,今天晚上你不說話我就不走,就在這兒跟你耗。」

  「你跟我耍橫沒用。」賀嶠低聲。

  「那什麼有用?」

  賀嶠要站起來,他又用力把人摁回去,「不說清楚誰也別走。」

  也許是動作太粗暴太使勁了,也許是語氣太生硬太直接了,賀嶠嘴唇都咬出了一條血線,很堅持地要馬上離開這個地方。

  「先別走,告訴我你剛才想說什麼。」

  「你放開我......」

  兩人的胳膊糾纏到一起,賀嶠雖然也是男人但體力上差他一大截,何況方邵揚還欺身死死壓著他,占盡姿勢上的優勢。很快賀嶠眼底就暈了一抹淺紅,哪怕眼神堅韌又固執,內心的脆弱卻暴露無疑。到底為什麼這樣一而三再而三的容忍方邵揚,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也許這就是上輩子他欠他的,這輩子還債來了。

  「說啊你是不是煩我了。」方邵揚不依不饒。

  「放手。」

  「不放。」

  賀嶠用力甩開他的手:「你能不能尊重我一次?不會為了利益傷害親人,但會為了利益傷害我,因為我不是你的親人,我對你來說不重要,所以你想怎麼利用就怎麼利用,是不是?」

  完全沒料到他忍著沒說的是這些話,方邵揚在原地怔住了,停滯好幾秒才猛地回神:「不是,不是這樣。我——」

  「不是什麼?」賀嶠平復心情,拉平被扯亂的衣服,嗓音平靜地質問。

  方邵揚想為自己辯解但卡了殼。因為賀嶠說得一點錯也沒有,他跟方懷業打小沒相處過,沒有任何兄弟感情,但他卻對方懷業一再地手下留情;反觀他對賀嶠,明明又在乎又感激,當初該利用的時候卻毫不手軟,把賀嶠的感受和他們的將來拋諸腦後。

  不過他還是想為自己解釋一下,艱難開口道:「嶠哥……不,不對,賀嶠,我以前是對不起你,但是我現在已經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了,你相信我。我方邵揚可以對天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再騙你利用你,不管我們以後是什麼關係。」

  這麼直白的誓言也只有他這種莽撞的性格才說得出。他不怕別人笑他,只要賀嶠相信他就行了。在這個世界上別人的信任他不在乎,也都可以不要,只要賀嶠信他,他心裡就還有溫暖可言。

  然而信任總是坍塌容易建立難。賀嶠側身對著他,指尖在掌心攥得生疼,可就是說不出相信兩個字。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誰知道方邵揚又想玩什麼把戲?何況信與不信都不會改變什麼,又何必去深究呢。

  煎熬半晌仍舊得不到回應,方邵揚開始有點心灰意冷,轉身盯著一言不發的賀嶠,只覺得他的輪廓、相貌都格外熟悉,彼此之間站得也極近,可他的心卻離自己很遠。沉默地盯了一會兒後,方邵揚忽然過去把他摁著坐下:「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想證明給你看,現在我......」

  有些話是真的說不出口,只能用行動證明。

  「證明什麼?」賀嶠避開他的目光,嗓音艱澀地問。

  方邵揚一咬牙,說:「你把眼睛閉上。」

  那對剪水雙眸驀地抬起來,很防備又很疑惑地看著他。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我保證。」得到的回應卻極其誠懇,「我只是想證明給你看,你就再給我三分鐘時間行不行。」

  不同意他就不放人,說什麼都不行。半晌沒有辦法,賀嶠只能心一橫,把眼睛閉上:「你別亂來。」

  「我知道。」低沉的聲音忽地靠近,方邵揚手掌撫住他的側頰,不過沒有什麼狎昵的意思。徹底黑暗的世界讓賀嶠有些畏懼,身邊是熟悉的人,只是不知道這個人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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