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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放開。」賀嶠緊緊咬著牙,用盡一切手段掙扎。混亂中忽然從他身上摸到什麼尖銳的東西,不及細想就驀地抽出來,拼命往他身上猛地一插——

  嘶!

  那東西竟然直接扎透西服,呲的一聲刺入方邵揚肩頭!劇痛之下方邵揚驟然清醒,瞬間捂住肩翻身躲開。

  疼痛的餘震在空氣中蔓延,賀嶠右手微顫,低頭一看,手裡拿的竟然是一支筆。

  沉穩莊重的黑色筆桿,鉑金筆夾,本該是金色的筆尖刺破皮肉飲滿了殷紅的血,看著有些怵目驚心。

  這支筆是賀嶠送給方邵揚的唯一一份生日禮物,也是他最愛的一份禮物。分開後他把它時時帶在身上,本意只是一解相思之苦,沒想到最後竟然成了賀嶠傷害他最趁手的工具。

  方邵揚倒在一旁,肩膀劇烈顫抖,喉嚨中發出那種重傷後的低喘。

  賀嶠握筆的手腕也不住地顫,但身體卻一動不動,仍然是防備的神態。他知道眼前的人一定已經清醒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始終沒有開口。

  方邵揚稍微一動,他就撐著地磚往後縮。

  方邵揚不得不完全靜止。

  很長一段時間沒人說話,除了壓抑的呼吸什麼也沒有,空氣都是凝滯的。許久後方邵揚才試著重重地抽了口氣,鬆開捂著左肩的手。

  慘澹光線下,掌心、指縫儘是鮮紅的血。

  他吃力地站起來,微微蹙著眉,額前的發被汗浸得濡濕凌亂,緊咬的牙關帶動頸側兩條青筋。

  賀嶠在一步之遙看著他,以為他還要動粗,右手將筆緊緊握住。誰知他只是艱難地取下旁邊的花灑,接著打開冷水衝掉手上的血,然後才動作緩慢地往外走。

  賀嶠倉皇移開目光。

  淡紅色的水一點點往地漏里流,還沒流盡那個背影就消失在余光中。賀嶠後背一片冰涼,四肢缺血般發麻,慢慢扶著牆往外走。

  沒走幾步,手心碰到一處濕潤——

  浴室牆上有個掌印,顏色很淡,應該是剛剛方邵揚留下的。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步伐遲滯地往外走。可走到臥室門口,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身形驀地頓住。

  原來方邵揚之所以用花灑洗手,是怕手上的血弄髒這裡的牆。

  第51章 最後一次引火線

  王可彧在公寓門口等到人時,已經是凌晨兩點。

  方邵揚沒坐電梯,一層層走上來的。感應燈從遙遠的底樓一路亮起又黯淡下去,他步伐沉重卻不穩。

  「等你好久了,怎麼才回來。」高跟鞋的聲音迴響在樓道,王可彧嚇了一跳,「怎麼搞的,怎麼滿身是血?」

  他抬手想按指紋,可手臂微微打顫。王可彧急忙攙住他,只覺得他渾身重量山一樣壓在自己身上,滿身的酒精氣跟血腥味,跟離開公司時的神采奕奕判若兩人。

  進門開燈,她把人架到沙發上。方邵揚仰面倒下去,整個人頹然地陷在沙發里,也不說話。

  這所公寓是他隨便挑的,原先也沒打算住多久,天花板上有些滲水的痕跡。他拿手臂擋住眼,忍受著肩膀鑽心的疼痛。

  沒過多久,旁邊的位置凹陷下去,「衣服脫了,我幫你把血擦乾淨再消個毒。」王可彧坐旁邊看著他,手裡拿著一條絞乾的毛巾。

  方邵揚不動,她就伸手把他領口拽開,也不管他疼還是不疼。

  可是衣服一拉開,她又重重吸了口氣。他肩膀明顯被什麼很鈍的東西戳過,傷口周圍血肉模糊極不整齊,裡面還在微微往外滲血。

  「他傷的?」

  毛巾擦過幹掉的血漬,方邵揚眉心緊擰,額前的冷汗順著發梢往下滴,可是始終不肯回她一個字。

  她把指甲掐緊:「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他。」

  也只有他心心念念的賀嶠,能讓這個睚眥必報的人悶聲扛下所有傷,絕口不提報復兩個字。

  王可彧眼睛不看他,只看傷口:「早就跟你說過別去自討沒趣,你跟他已經是不同世界的人了,幹嘛還要不撞南牆不回頭呢?」

  黑襯衫上干透的血跡比別處深,被水一沾就全洇進淺色毛巾。方邵揚不想聽她說下去,拂開她的手將臉朝向沙發背。

  「這裡已經沒什麼好留戀的了。事情了結之後立刻就走吧,帶著阿姨的骨灰一起走,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要走你走,我還有事要辦。」方邵揚低聲說。

  「到現在你還不死心?」

  這根本不是死不死心的問題,她哪裡懂。如今方邵揚尚有這件事撐著,等到扳倒榮信的那一天真的來臨,他生命中還能剩下什麼?

  一想到那時候生活茫無重心,他就感到一陣莫名的空虛。他甚至有些害怕那一天的到來,害怕大哥、爸爸有一天真的對他俯首稱臣,那樣他就再也沒有可恨的人。然後他該怎麼辦,該為誰拼盡全力,為自己嗎?

  假如成功時連個慶祝的人都找不到,再大的野心似乎也沒有實現的必要。

  這一年半他從不懷念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榮華,只懷念媽媽做的飯,和賀嶠第一次為他打領帶時的輕聲細語,那是再也回不來的美好日子。

  第二天還是照常去公司。

  見他肩上纏著繃帶,來談正事的shirley很有些錯愕:「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還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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