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車開到一間有觀景餐廳的五星級酒店樓下,方懷業先行下車,繞到另一邊替賀嶠開車門,不僅細心地用手擋車頂,甚至還親自撐傘替他擋雪。

  賀嶠從車裡出來,遠遠看去氣質疏離,臉色也是白得跟雪無異,比起從前的清冷更添了一種病態的美。

  兩人共撐一把傘,方懷業很紳士地摟住他的肩,進入旋轉門後才得體地放開。

  幾十米外一輛不起眼的奧迪里,方邵揚緊緊抱著一個狗籠子,心口被刺痛得呼吸不暢。原本那個位置是他的,那個人也是他的,是他自己親手把賀嶠從身邊推開了。

  悟空在籠子裡待的時間太久,嗚嗚咽咽地低聲吠叫,隔著籠子輕輕舔舐小主人的手腕,像是安慰又像是控訴。方邵揚盯著某處的時間也太久,眼眶又熱又酸,半晌才把下巴擱到籠子上,閉緊眼睛哪兒也不看了。

  餐廳在酒店最頂層,方懷業提前訂過位。入座以後他環顧四周,指關節很是感慨地敲了敲額頭:「這地方我們之前是不是來過,我總覺得有點印象,但是又想不起是什麼時候來過了。」

  「嗯。」賀嶠的反應很平淡,「跟幾個朋友一起,四五年前的事了。」

  「兩位現在點餐嗎?」

  方懷業接過菜單,選了幾個清淡的菜式,然後叫了一瓶紅酒。

  賀嶠說:「我不喝酒。」

  方懷業大為疑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你以前不是千杯不倒麼?現在怎麼……」

  「只是現在不想喝。」

  關於喝酒的回憶已經太多,勞心費神尚且無法忘懷,暫時不想再添新的。

  「好吧,」方懷業笑了笑,「下次你想喝的時候我再捨命陪君子。」

  現在正是午餐時間,周圍的空位陸續有人落座。一對情侶先後過來,女生後到,一坐下就笑著對男生說:「你猜我剛才在樓下看見什麼好笑的事了。」

  男生接過她的大衣:「得了,又讓我猜,沒頭沒腦的事我怎麼猜得到。」

  「不猜算了,我不說了。」

  「別別你說你說,你要不說我可好奇得吃不下飯。」

  女生笑著翻了個白眼:「我剛在樓下看見一個男的在車裡哭得特別慘。」

  「哭?」

  「是啊,一個大男人欸,更逗的是他懷裡還抱著條狗。」

  「不會是狗死了吧。」

  方懷業微微蹙眉:「這裡怎麼變得這麼熱鬧。我記得你喜歡清靜的地方,要不要換個餐廳?」

  「不用了,」賀嶠說,「比這更嘈雜的地方我也經常去。」

  方懷業噢了一聲,淡笑望著他:「比如呢。」

  「比如酒吧。」

  見他在自己面前絲毫沒有要粉飾自我的意思,方懷業大概也感覺到了些什麼,指腹在桌上輕輕敲叩,表情似笑非笑的。

  菜一樣樣上桌,賀嶠吃得很沉默,全程幾乎沒有主動說過話。方懷業慢慢地自飲自酌,吃到一半時狀似無意地開口:「聽說你打算跟我弟弟離婚?」

  刀叉微微一滯,賀嶠:「嗯。」

  「能告訴我原因麼。」

  「這是我的私事。」

  「抱歉。我倒不是有意要打聽你的私事,只是這趟出門有任務在身,什麼都問不出來回去不好交待。」

  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出面幫方家修補跟賀家的關係來了。賀嶠當然也明白這一層,因此心裡更覺得悲哀,好像自己只有被利用的價值。

  方懷業頓了頓,繼續道:「賀伯父一問三不知,你這個當事人又不肯露面,我們家老爺子這幾天著急上火得就差打人了,一直說大過年的鬧成這樣太難看,傳出去對兩家的名聲也不大好。」

  「那依伯父的意思呢?」賀嶠靜靜地坐著。

  「老爺子的意思是最好別離,如果非要離那就拆家不拆夥,鶴鳴跟榮信的合作不要受到影響。」

  賀嶠靜默不語。

  「你知道的,我離開這麼久了,好多事情又都不記得,公司千頭萬緒等著我回去處理。在商言商,我也不想一回公司就多個敵人。」

  桌上沉默下來,只剩刀刃跟餐盤相碰的輕響。少頃,方懷業卻聽見賀嶠輕聲問:「你要回榮信了?」

  「當然,我不回榮信回哪呢,鶴鳴嗎?」這趟回來他似乎幽默不少。

  「那他呢。」

  方懷業頓住手,把刀叉慢慢放下,饒有興味地看著他。賀嶠微微收著下頜,目光落在自己的盤子上。

  「誰?」

  他搖了搖頭:「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他你不用擔心。」方懷業笑了笑,「方家家大業大,總歸有他一口飯吃,不會讓他餓死。不過……」他半真半假地拿叉子敲敲盤沿,「我一看到他我就渾身不舒服,那種感覺就像在這盤菜裡邊發現了一根頭髮,既反胃又掃興。」

  空氣陡然安靜下來,賀嶠慢慢抬起眸,肅然地盯著他。他回以微笑:「看來我的誠實嚇到你了。」

  「不。」賀嶠與他對視,「我只是再一次確定你的確是你,一點也沒變。」

  方懷業聳聳肩,端起酒杯又喝了口酒:「不聊這個了,聊聊之後的合作吧。門店擴張的計劃書我看過了,有些細節想跟你進一步討論,你年後什麼時候有時間,咱們倆最好見面閒談一次。」

  「這件事不是已經充分討論過了麼,如果你不清楚可以去問——」賀嶠停頓兩秒,手指微微蜷縮起來,然後才握住水杯繼續,「可以去問你們市場部的人。」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