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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江,我也早想讓你再跑一趟。」她起身拿來一張名片,「前段時間我跟一個老同學見了一面,他有些門路。你這次出去可以聯絡他,興許找到的希望會大一些。記住,一有消息馬上告訴我。」
「好,你就在國內等消息吧姐。」
房門開了又合,吱呀關起一室的寂靜。看著弟弟離開的方向,段玉虹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門外離開的段遠江走得很慢,昏暗燈光下低頭看著手裡的名片,上面的黑體英文散開是名字,聚在一起卻成了自己侄子的臉。
懷業啊懷業,你到底是死是活,知不知道有人鳩占鵲巢?哪怕你真死了,假如在天有靈,也不該把方家幾代基業白白便宜了那個外人。方邵揚……他算是個什麼東西!
許久許久,怨恨的人影終於消失在走廊。
而另一邊的榮信大樓十二層,賀嶠正對著這張與方懷業神似的臉,久久未曾挪開目光。
他看的自然是方邵揚,從沒想過這是任何人的弟弟,一次也沒有。對他們來說,方懷業早就在意外中身亡,永遠也不可能再回來。
「只此一次,過時不候。」賀嶠說。
「你不是一直都不願意嗎?」
「我現在願意。」
幽深的雙眼望了一會兒後,方邵揚忽然翻身將人壓到沙發上,俯身很用力地吻下來。不僅用力,這個吻還很急促,連呼吸的餘地都沒留給他。
捏住肩膀的手越來越緊,像是很急切地要試驗出什麼,可是吻得再深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邵揚……」賀嶠閉著眼睛淺淺地抽氣,還沒開始就有些意亂情深,「我有沒有說過,我真的很喜歡你。」
肩膀的力道陡然消失。
睜開眼,方邵揚在他身上發愣。
「你剛才說什麼?」
「沒聽見就算了。」他側開臉。
「你說你喜歡我?」臉被驀地正過來,兩人直直地四目相對,漆黑的眼眸中倒映著彼此的臉,「這話是認真的嗎。」
靜靜的,賀嶠把下頦點了點。
方邵揚的眼神又像蒙了層霧,輕易看不清他的內心。可這次或許是距離太近,賀嶠凝眸細看,發現那不是霧,是邵揚的眼睛潮了。
「我也喜歡嶠哥。」方邵揚硬是將頭擠進他的頸窩。
「再說一遍。」
「邵揚也喜歡嶠哥,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
一邊重複,方邵揚一邊掐著脖子吻他,兩隻手去解他的皮帶跟褲鏈。外套脫掉以後賀嶠迎合著這個倉促的吻,內心忌憚那種躲避不開的疼,於是就繞到後面想替自己擴一下,可手腕卻被猝不及防捉住。
「不用,今晚我幫你就好。」
「為什麼?」
「不想讓你疼。」
方邵揚完全知道他在想什麼。
鬆軟的沙發上,賀嶠屈著膝,把這個說喜歡他的人囚禁在自己身體裡。邵揚趴在裡面雙手扶著身旁的膝蓋,表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投入,沒有半點敷衍或者不耐煩。
「嗯……嗯……哈……」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腿面,賀嶠低啞的嗓音帶著明顯的緊繃,眼睫被潮湧逼得輕輕顫動著。快要結束的時候方邵揚皺緊眉看向他,見他這樣沉溺地閉著眼把自己完全交出去,霎那間心臟被一股自我厭惡攫住了。
片刻的失神後,他再度低下頭去。
此後的很長時間裡他都在想,要是那天晚上坦白一切就好了。如果真能在感到自我厭惡的那一刻坦誠,或許後來的許多事都不會發生,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就在這種連自己也分不清真假的相處中,秋天的尾巴已經抓不住。
「不會吧。」來國際部開會的邢律師驚訝不已,「人家邵揚都已經是副總了,孫冠林還訓他跟訓兒子似的,真把自己當他爸了?」
「嗨,愛之深責之切。」孫冠林助理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別看我們家老孫現在訓得狠,整個集團上上下下六千多口人加起來,最疼邵揚的恐怕就數他了。當初的升遷表決會上要不是他坐陣力挺,這個副總頭銜不定戴在誰腦袋上呢。」
「你這話就誇張了吧。再不濟他還有個親爸呢,乾爹再疼能比親爸還疼?」
助理聽得嘁了一聲,嘴裡的青梅核吐出來,饒有深意地看了邢大狀一眼:「等著瞧吧,誰親誰疏有時候還真跟血緣沒關係。」
門戶大開的辦公室里,嚴厲的聲音隔老久都能聽見:「今晚這頓飯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少在這兒給我找藉口。」
「不去,說了我不會喝酒。」一聽就知道,方邵揚又在撇嘴。
叩叩叩!桌子敲得震天響。
「不會就給我練!」
「哎呀……」
「哎呀個屁!」
強行把人帶去赴酒局的結果就是,孫冠林的高血壓差點氣得當場發作。
人家給他倒酒,他灑半杯。人家給他敬酒,他抿一口。人家問他為什麼不喝,他居然說:「家裡管得嚴,老婆不讓喝。」
好傢夥。
聽得孫冠林氣血上涌。
不過在場一眾長輩倒也並不介意,反而笑著調侃年輕人:「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心可野著呢,別說成家了,戀愛都談不過三個月!」
「要麼張總你怎麼大器晚成呢?人家邵揚成家早心定得也早,這不,年紀輕輕就已經要接他爸的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