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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到半夜,外面的風忽然大起來,呼呼地拍打落地窗。

  朦朧中賀嶠聽見有人從被窩裡爬出來,又聽見推開落地窗的聲音,撲進屋來的一陣冷風直接將他吹醒了。

  「怎麼了?」他擰開檯燈。

  高大的身影從陽台回屋,方邵揚穿上鞋就要出去:「你睡吧,我下樓有點事,馬上回來。」

  賀嶠坐起來:「你幹什麼去?」

  「沒什麼。」房門關緊,腳步聲越走越遠,直到聽見方邵揚下了樓。

  賀嶠靜了片刻,趕緊套了件薄衫起身,一走到陽台髮絲就被吹得凌亂。扶著欄杆往下看,只見花園昏暗的地徑燈中,方邵揚頂著風快步走到一棵合歡樹下,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往上面照。

  順著這縷光,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樹頂掛著的衣服上。接著方邵揚把手機往地上一放,雙手攀住了最近的那根樹枝。

  剎那間賀嶠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急匆匆跑下樓去,方邵揚上半身已經鑽進枝葉中,整個人離地足有兩三米。

  「邵揚!」他心跳差點漏拍,顧忌家裡其他人聲音又不敢太大,只能在下面急得臉色都白了一個度,「你快下來危險。」

  方邵揚回過頭,從樹縫中看了他一眼,沒聽見一般繼續往上爬。

  「邵揚你聽話!」賀嶠在下面仰著頭,雙眼努力辨認著他的方位,「摔下來不是鬧著玩的,衣服我不要了,你撿到我也不要了,快下來。」

  「這麼緊張我啊?」

  方邵揚拽著樹枝抖了抖,刻意裝出腳步不穩的樣子,賀嶠在下面跟著提起一口氣。賀嶠似乎都聽到邵揚的輕笑聲了,又疑心是自己過於緊張而出現的幻覺。

  黑夜裡放風箏,風箏跟著線盲目地飛,握線的人只覺得有趣。

  三兩下撿到衣服以後,方邵揚往下爬了幾步,離地面還有一米的時候忽然停下:「嶠哥我腿軟爬不動了,我跳下來你接住我怎麼樣?」

  「別胡鬧。」賀嶠心緊,「會受傷的。」

  「不會。」方邵揚的聲音帶著試探和引誘,「除非你躲開。」

  這樣明顯會兩敗俱傷的局面,賀嶠在短暫的猶豫後背過身去:「你再不下來我走了。」

  方邵揚又笑了一下,這次大發慈悲讓賀嶠聽見了。

  笑聲剛收,落地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隔著那層臨時套上的薄衫,賀嶠的腰被方邵揚摟緊,緊張到僵硬的身體這才鬆懈。

  「剛才就是開個玩笑。」方邵揚撇嘴,「沒想到你真的不肯接住我,果然無情啊。」

  風箏終於肯收線。

  回房以後賀嶠躺下不再作聲,方邵揚洗完手換了身乾淨衣服,不經同意就鑽進了他的被窩。

  「你下去。」

  「地上冷,剛才凍死我了。」方邵揚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寒噤,身體縮到賀嶠旁邊,腰跟胯也跟著貼過去,溫度分明比賀嶠還要高些。

  賀嶠側身背對,心裡很怕他繼續靠近。

  「換個姿勢,你這樣我抱著彆扭。」他把賀嶠的頭抬起來,讓賀嶠枕著自己的右臂睡覺。

  「你不抱不就行了?」

  「不行,有事求你。」邵揚似假似真,「所以得討好你。」

  賀嶠凝聲:「什麼事?」

  「爸爸說下個月要考核我,如果我的表現可圈可點,七月就可以正式進榮信。」

  「這種事我幫不了你。」

  「你可以,因為你是我上司。」方邵揚笑了一下,「他知道我現在在鶴鳴,也知道你在教我做生意,讓我跟你好好學。所以接下來一個月,派點有難度的工作給我做怎麼樣?只要我有一點拿得出手的成績,到時候就能回榮信做基層了。」

  他用了「回」這個字。

  賀嶠心滯了一下:「同樣是做基層,在哪裡都一樣。」

  「這怎麼能一樣?」方邵揚嗓音清明渾然,半點睏倦都沒有,「在鶴鳴我工作做得再好都沒有用,那是你的公司不是我的。回榮信就不同了,哪怕我做基層,接觸到的也是榮信的員工,以後他們都會是我的下屬。早一天跟他們建立聯繫,早一天讓他們認同我的能力,我就能早一天——」

  話說到這兒,他大約意識到太過了,忽然收住話鋒。

  賀嶠淡淡問:「早一天什麼?」

  默然片刻,方邵揚離他又近了些,額頭抵在他背上靜靜地聽心跳:「我就能早一天把我媽接過來。你和我媽現在是我最在乎的人,要是能在一起生活就好了。」

  靜謐的房間裡衣被摩擦的聲音格外清楚,方邵揚溫熱的呼吸隔著睡衣透到皮膚上。

  賀嶠閉緊眼睛,感覺身體和內心的堅冰在同時融化。沒等這陣思緒過去,方邵揚又把左臂搭在他腰窩那兒,指頭有意無意地玩著他睡褲前面的抽繩。

  「不談工作了,問你個私人問題行麼,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很晚了,睡吧。」賀嶠沒有什麼聊天的心情。剛把他的左手拿開,他又過來繼續玩繩子,「就一個問題,問完我就睡。」

  「那就快問。」

  背後的下巴頂著脊椎,下面的手把其中一條繩子慢慢往外拉。方邵揚沉默了一小會兒,伏在他耳邊低聲問:「你下面為什麼沒有毛啊,天生的?沒怎麼看你剃過,應該是天生的吧。」

  賀嶠渾身繃緊:「你閉嘴。」

  「天天都生活在一起,要真是剃的肯定會有點蛛絲馬跡的吧。」抽繩的結鬆開了,「有點兒好奇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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