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溫鏡心知賭的沒錯,韓頃確實沒辦法確切知道,立刻跟注下猛藥:「你是覺著雲是焉不會開口?韓掌殿,你打量陛下為何遲遲不肯開戰,正是因為他獲悉酈王確實是他的兒子。」

  酈王驚呆:「當真?父皇能夠確信?」

  溫鏡沖他眨眨眼:「李氏血脈出生時就要驗證,只有通過的人才會被賜予刺青。殿下,你的左肩胛骨三寸一枚牡丹紋,我沒說錯吧?這是做不得假的。」

  「住嘴!」韓頃暴喝,一晚上的老神在在終於徹底打破, 「有法子作假,是焉說有法子作假…」

  他喃喃道:「對,對,一定是那個賤人想要苟命!所以才假稱是皇帝的種,一定是…明明、明明…」

  溫鏡語氣輕輕仿似蠱惑:「明明什麼?韓掌殿,你就那麼肯定,那段時間陛下沒有臨幸過彩雲殿?孩子是誰的,只有母親最清楚。」

  韓頃雙目鼓出:「她說謊!」

  溫鏡笑道:「你掌管江湖秘聞數十年,一定知道三途殿,也一定知道三途殿手底下——」他略微偏過頭給傅岳舟遞去一個眼神,「沒,有,謊,供。」

  就,是,現,在!

  傅岳舟一聲令下,魚皮黑甲的兵士齊齊手中掄出一物,成年漢子手掌粗細,長則不知幾何,原來是一條一條的藤繩,劈頭蓋臉朝岸上兵甲襲去。藤繩手尾旋甩,捲住一遛士兵便往河中拖拽,在岸上能耀武揚威的弩兵登時被捲走七七八八,掉入河水成了落湯雞。

  藤繩一時間舞成一片,攪得河上水幕落如雨,這遮天的水幕中飛出一人,一劍直向韓頃刺去,韓頃捏起掌訣迎上,他只聽握劍的俊秀青年寒聲道:「冬湖月隱,凝雨為雪,韓掌殿,居庸關一場冰雪終年未消,今日便落在渭水上吧。」

  凝雨為雪,韓頃心中驚異,可不是!數九寒天河水本就寒冷,經過這青年的劍氣一激,冰寒之氣愈加濃重,可不直可與雪虐風饕相比擬!他心中又是憎惡又是凝重:這後生單論武功絕不比他的先人好對付!

  從前溫鏡只習過《春山訣》,如今他也會崑崙劍,從前只有春寒,如今也有料峭,他習得文武藝不是為了貨與帝王家,他收拾舊河山不是為了朝天闕,采庸笙歌雍容也悲切,忠臣骨血寒涼經年仍然滾燙。

  溫鏡一劍祭出:「韓頃,我要你血債血償。」

  恍惚是回到有一年揚州寒冷的玉帶河邊,也是與一個仇人對陣,對當年的他而言也同樣是不輕鬆。溫鏡抬袖在唇邊略掩一掩,袖中的茶辣丸盡數滑到掌心,也沒數,一把吞入腹中,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正視韓頃。當年殺榮五,有人來接他,有一個懷抱撫慰他頭一回殺戮的驚悸,往後在他面前再不提一句玉帶河,一點一滴照拂他的傷痛。

  正如當年殺榮五有一些也是為了…李沽雪左肋上的傷,今天殺韓頃也一樣。溫鏡一面手上劍招不停一面心想,我也照拂你一回。再放韓頃作亂,一頭是血脈相連一頭是刻骨仇恨,想必你也是糾結,拖得越久你傷痛越不止,不如我替你殺了他。

  只是無論是殺師還是弒父,都是血海深仇,然而溫鏡忍下嗓子尖冒出的血氣心想,又如何呢。折煙不替杜綃拿主意,那是因為他二人前塵清白,心裡頭都還盼著來日,可我和你的呢?新仇舊恨算也算不清,還有我這身體,談什麼來日?他再度出劍,一往無前。

  相識一場,殺完韓頃,這條命我賠給你。

  溫鈺覺出不對是在李沽雪帶著一封手信上門要人,時辰回到將近戌時,溫鈺一看見李沽雪就滿心不爽利,皺著眉問:「有何貴幹?」

  李沽雪手上信箋遞出去:「溫鏡找扶風乾什麼?」

  他手上正是溫鏡一早留在吳記的手信,奈何李沽雪如今每日早晚要巡城門,常常入夜才能下衙,因才看見。溫鏡這封信也沒說別的事,只說管無名殿借個人。

  溫鈺眼睛撇開:「誰知道,大約是敘敘舊。」

  「不對,」李沽雪眉毛也皺起來,「底下人說扶風收拾好衣裳行囊,他們要去哪?」為何溫大一臉隱瞞?

  溫鈺注視著他笑起來:「這會子你倒著急找人,怎麼前幾年沒見你找過他?」

  李沽雪沉聲道:「我沒時間找,如今稱呼你一聲溫將軍,我也是在居庸關流過血的人。」

  「你在居庸關任過職?」

  「如假包換,」李沽雪道,「兵部有檔,你如今的官銜隨意可查,現在可以告訴我溫鏡去哪了嗎?」

  溫鈺繼續看他半晌,腦中想起溫鏡臨行前的千叮嚀萬囑咐,說萬萬不可告訴李沽雪他的去向。可看一看面前這人,溫鈺心想我操這個心呢,讓他們自己解決去罷,他道:「阿鏡去仙醫谷靜養。」

  李沽雪眼中重擔陡然卸下,原來如此,可是…他仍然疑問:「去仙醫谷為何要帶扶風?」

  溫鈺眼神愈加飄忽,他知道溫鏡這是想幹什麼。人在無名殿打死他也不會去尋,可倘若人在仙醫谷,即便是為著去看溫鏡,他也要跟著看一眼扶風。小混蛋,自己的糊塗帳還沒算清就管到爺頭上來了,呵呵。

  他不作答李沽雪實在不能放心,又道:「我手下說扶風申時才出去,鄧州路途一日就能到,為何向晚出發?」平明上路晚上就能到,緣何偏偏要大晚上趕夜路?

  「申時?」溫鈺猝不及防,「溫鏡一早就走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