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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沽雪翻身上馬,心想你這性子倒豁得出去,只是你發什麼抖?他嘆一口氣,有些明白溫鏡為何總是心軟。將杜綃扶上馬鞍,他道:「你不能去白府,太危險。抓緊,我拉著韁不會將你摔下去,一刻鐘就能進城,我會先將你安置在別處。」

  「是去隆慶坊白玉樓麼?」杜綃問。

  這下倒出乎李沽雪意料,小姑娘竟還知道白玉樓?他便詢問起她和溫郎君到底是如何相識。

  而這話去問一個小姑娘,小姑娘聽的就是另一層意思。杜綃連忙道:「這位郎君莫要誤會,我對溫郎君絕無旁的心思,我一早知道他心裡有人。」

  嗯?李沽雪聽見自己乾澀的聲音:「他…心裡有人?你如何得知?」

  馬蹄聲和風聲夾裹,杜綃的聲音斷斷續續:「去歲…年初下大雪,有一日他醉倒在我家門口,晨起發現他的時候也不知在雪地里挨了多久,渾身結冰,在我家躺了兩日才醒。」

  她覷一覷前頭馬上人的背影,又添道:「他昏睡的時候嘴裡總念叨著什麼『枯雪』、『哭雪』的,也不知是什麼人。」

  李沽雪手裡韁一緊心裡五味雜陳,竟然、竟然…又想到去年年初,他雖卸任但是仍在交職,還在居庸關沒有回來。

  卻聽後頭杜綃又道:「後來開了春,頭一道明前茶時溫郎君又來訪,這回沒有醉,一身紫衣俊俏得很。不怕你笑話,我們姐妹哪裡見過這樣的郎君,是一個一個皆要販茶與他的。可他說他要遠行,恐怕不得空品茶,獨獨挑了我家的茶,叫我送幾斤茶餅到城中隆慶坊。」

  「遠行?他可曾說過要到何方遠行?」

  杜綃想了一想問:「是否西邊有一座山名喚崑崙?」

  李沽雪面上一呆,隨即再繃不住。經年的長風吹回,他曾經握著他的手許諾,五年之後我陪你上崑崙。

  怎麼他沒等他自己一個人便去了麼?

  不,他是想等他的,只是遍尋不至。

  ·

  轎子裡溫鏡要煩死,幸好他不暈車暈船,否則非得被顛出個好歹,花轎外頭引路的小廝一個勁吆喝「前晃三、後晃四!」「再晃苦盡甘來!」

  溫鏡心想再晃我吐你臉上。

  古代新娘子出嫁這麼折磨嗎,一早上就給端來一碗「素丸子湯」,他還以為是豆腐丸子,沒想到是甜膩膩、糯米粉團成的湯圓。糯米粉這東西最難消化,在胃裡僵成冰疙瘩似的一塊,沉甸甸、冰冷冷的,再加上這裡顛花轎的習俗,溫鏡覺得他現在一開口就能整個吐人一臉。

  新鮮熱乎的丸子湯哦。

  忽然不知哪來的一陣邪風掀開花轎的窗戶帘子,窗口黑影一閃,隱隱約約一道熟悉的聲音喚一聲「阿月」,緊接著一件什麼東西自窗外飛進來,啪嗒一聲落在琉璃綠的裙擺旁邊,溫鏡拾起來一瞧,是一枚煙筒。

  口稱阿月,這是李沽雪丟進來的,再仔細看一看煙筒,唔,眼熟,這是他們家出的東西,防身用的迷煙,收著吧。

  又過得小半時辰轎子終於停下,大約是到了地方,溫鏡掩著袖子下轎。

  並沒有什麼從前在古裝劇上看的小叔子背新娘子,一背就給大哥背出綠帽子的戲碼,蓋頭遮著瞧不清楚,只看見腳下是紅布鋪地,無邊無際的紅,四周也吵吵鬧鬧的,間或還有炮竹聲,前頭牽他的人與他隔著一道紅綢,也不知是不是白謀任那個老東西。

  溫鏡被牽著大約又步行小一刻鐘,似乎是進得一間屋子,邁門臉的時候他差點被裡三層外三層的裙子絆一跤,牽他的人體貼來扶。這裡大約是婚廬,新人如此意篤引得四周賓客一片讚嘆,都是恭喜之聲,這時溫鏡能聽見紅綢另一端的人聲,確是白謀任無疑。

  白謀任淡然地向賓客致謝,只是估計是因為娶妾,因此也沒有行什麼拜禮,只拉著新婦晃一圈便叫領進去。

  溫鏡覺得過了一道門四周安靜下來,賓客聲、爆竹聲都像是隔了一個世界一般聽不真切,一邊一個扶他的僕婦力大無比,仿佛是在架著他往前走。溫鏡覺得不對,停下腳步捏著嗓子細聲細氣道:「聽聞府上還有十幾房…位姐姐,我不去拜見她們麼?」

  右邊抓著他胳膊的婦人哼笑一聲:「放心,你很快便能去見她們。」

  嗯…溫鏡被抓著向前走,心想這話聽著怎麼有些不、不吉利?

  第222章 二百二十二·畫戟門開蠟燭紅

  溫鏡腦子裡小劇場出現一家客棧,名叫同福客棧,裡頭一張陳年木桌子,當然風韻過人的掌柜的會說那是梨花木的,眼下這「梨花老桌」後頭坐著一名滿臉堆笑的小老頭,面前擺著劇毒的一些瓶瓶罐罐,他是姬無命的師父叫什麼烏龍的。小老頭面上慈眉善目,鄉音親切無比:「放心,我這就送各位回老家。」

  小貝呀。

  溫鏡在想現在這身份假裝害怕是不是也說得過去,有沒有好處。不行,還是乖乖進去,儘量讓這些人放低戒心。他繼續捏嗓子:「姐姐們不怪罪便好。」

  左手邊的健婦陰森森笑道:「你倒乖覺。」

  哎呀,溫鏡頭皮又是一炸,不得已進了屋,他被摜在榻上坐好,兩名婦人見他不生事,趕情兒好,便沒說什麼退出房去。她們在門外頭嘀嘀咕咕,自以為壓低著聲音,實際上一句也沒漏過溫鏡的耳朵。只聽其中一人道:「這小娘倒最乖,興許能少受點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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