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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司兵大人很滿意,椒實一兩就要幾吊錢,兩分利,嘿嘿,這麼一算這北風也不算白吹。他心情大好回到列中,身後一人笑問:「司兵大人精神好?」

  司兵一回頭,看見是榮封的昭武校尉,想一想攥在手裡的實權和信樗坊送來的歲禮,司兵大人的精神頭頓時只有更好,他和顏悅色地問候:「溫大人大好了?」

  溫鏡微微一笑:「原以為好了,今日風一吹便知其實並沒有好透。」

  他的「傷病」司兵原是隔三差五就上門探一探,慢慢地大家都心知肚明,司兵大人一改對江湖草莽的印象,覺著這溫大人實在是上道,他連忙關切道:「這大冷的天還要跟著出來迎駕,實在是辛苦。」

  溫鏡撫一撫腰間的銀帶九銙,漫不經心道:「天子儀仗,逶迤五里,都要仰仗幾位大人統籌擘畫,這才是辛苦。」

  他今日首次穿官服,一樣六品深松綠的圓領袍,卻不知怎的穿在他身上就是與旁人不同。章服深綠原本最是一板一眼死氣沉沉,叫他穿出來卻端的風采清峭,頭上單梁進賢冠,足下烏皮六合靴,正青山、親提玉尺:貿貿霜雪,凜凜松筠。

  在人群中之中顯眼極了。

  司兵暗嘆一聲好相貌,真不像江湖草莽出身,倒像哪個世家大族出來的公子,正要再搭話,忽然遠處一道煙塵漸近,是斥騎迴轉來報說聖駕已過渭水,朝城北行來不過片刻功夫,眾人連忙噤聲。

  一刻鐘以後官道上迤邐行來一行人馬,溫鏡瞥一眼,四列的青騅齊頭並進,遂知這乃是禁軍的羽林頭衛,那麼聖駕到城門應當還要一會兒。

  也不會太遠,真的傷到人也不好,只怕伴駕的無名衛要吃掛落——不是,溫鏡連忙校正思路,傷到旁人怪無辜的。他不動聲色,微微朝人群邊上一名副尉點點頭。

  正是方才答司兵大人話的那位。他得到訊號也不慌,隨即巡走起來。他們原就管著城門內外的戒嚴,四處巡查也不奇怪,城外烏泱泱的大小官員正引頸翹首,並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名小小的副尉,也沒注意到他慢慢巡到城牆一角,那裡有幾架閒置的馬車。

  忽然抻著脖子的官員們都將脖子縮回來,肅整儀容齊齊跪倒。官道上出現一列旗隊,四秀旗、二十八宿旗、十二辰旗等綿延成一條五彩斑斕的長龍般招招搖搖行來,這後頭跟的即是御駕車隊。因不遠遊,此次咸陽迎的是小駕儀鑾,統共十二乘六馬金根車一字排開,簇擁著最後頭的黑木聖駕,車頂的旌幔華蓋已依稀可見。

  溫鏡收回目光,跟隨左右拜伏在地。

  他心裡頭默數,三,此時儀鑾里的鼓車分列而出,咚咚咚地敲響。二,鼓聲停,內侍唱道:「聖人至,拜!」百官齊呼萬歲。溫鏡跟著念了兩聲,心想真是稀奇,多聽旁人喊兩聲就當真能增福增壽麼。

  內侍又唱道:「興!」

  溫鏡只聽腦袋頂上一道略微蒼老的男聲響起:「平身。」他想,這就是景順帝。

  一。

  平地驚雷,不知何處一陣地動之聲猛然炸開!護城河裂冰翻浪,地面震顫,規規矩矩跪在地上的咸陽官員東倒西歪,有的冠子歪在頸側,一個個的驚慌失措!

  卻都沒有護駕的羽林衛和無名衛驚駭,李沽雪飛身登上聖駕,和皇帝貼身的內侍一左一右將皇帝護在中間,誰知拉車的駿馬也受到驚嚇引蹄高嘶,尚輦令九牛二虎之力才制住六匹神駿,但是景順帝還是險些摔下車。

  四周亂成一團車駕傾倒,鼓車上的鐃鼓、節鼓、羽葆鼓滾落一地,骨碌碌地又驚到更多的馬匹,羽林衛更離譜,他們原本立馬分侍聖駕兩側,這甫一出事,兩隊騎兵竟既沒想著安馬也沒想著護駕,反而私自離隊,急匆匆想著逃命,各自馬匹又雜亂無章撞在一處,人仰馬翻的大有人在,一時間聖駕四周比跪在外圍的官員們還要亂。

  事急從權,李沽雪喝一聲「陛下恕罪!」架著景順帝飛下黑木車,他身姿一縱搶到儀鑾最前方,一把勒住咸陽府令的領子。

  府令嚇得找不著北,戰戰兢兢道:「大人!難道是地動?!聖駕伊至便地動,這這這實在不祥啊!」

  李沽雪一個巴掌扇在他臉上,冷聲道:「你家地動就炸在城牆上?」

  他說得不錯,眾人回過神來紛紛四處張望,發現確是不遠處城牆底下有一片焦黑,還炸出一個豁口。這情形明白人都明白,那痕跡哪裡是地動分明像是火藥!府令登時臉色煞白,天災莫測他還有一條生路,人禍沒防住他罪該萬死!想到自己慘澹的下場他當即攤倒在地。

  李沽雪不再管他,利落下令:「別廢話,此處乃是非之地,直接護駕去咸福宮。」跟手下招呼一聲領儀鑾勘察安置,又吩咐羽林勻出馬匹扶景順帝上馬。

  景順帝估計嚇得夠嗆,盹兒還沒醒過來,此時抖著蒼白的嘴唇一疊聲也說要進城。奈何李沽雪要開路,他貼身的內侍也是年邁,終究力氣有限,扶都扶不住人,其餘護衛又都矜著規矩不敢上前,老皇帝坐在鞍上眼看前仰後合,羽林的神駿看把他甩到地上。

  正在這時,咸陽官員裡頭躍出一人,他身著六品武官深綠袍服,眼見是十分驍勇善騎,不由分說翻上馬背掣住韁,他頭一偏對皇帝道一聲「陛下恕罪」,利索打馬追上前頭的李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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