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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漢子的身後,兩步之地兩名下屬形容驚惶,十步之地一群下屬橫死山道,五十步之地是…一樣東西。

  一樣絕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

  深山,匪窟,月黑,風高,黑黢黢、亂糟糟的荒山野嶺,有一架車。一架從漂色到材質都絕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車,一架白璧封輿、青玉鑲轄的車,一架金鑾掛檐、紅錦作乘的車。一陣微風浮動,垂幔掀起縹緲的一角,現出車中若隱若現一個人影。

  有車,卻無馬,雙轅孤伶伶地懸在車前。

  李沽雪默默站在溫鏡身側,隱隱靠前半步半擋住他,輕聲道:「青鸞玉輅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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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寶子們 中二起來了呀

  第182章 一百八十二·看取鸞封出帝都

  天子五駕,玉金象革木。黑色木輅乘于田猜;白色革輅周身裹革,非天子御駕親征不得出;象牙黃輅乘於內廷;黃金金輅乘於射祀;而青色玉輅,繪四獸,嵌玉石,是只乘於祭祀、大婚的天子車駕。本朝例律,車輿者「上得兼下,下不得擬上」,豈有敢違律者。

  可是眼前這駕車,分明就是天子五駕之中最隆重的青輅。什麼人敢乘天子座駕?不僅如此,這滿地的屍首也是出於車中人之手麼?

  此時那當家的也意識到眼下最要命的非是使劍的兩個小子,而是這架突兀的車。他一面提防著身後兩人,一面朝那玉輅陰狠道:「閣下也不得打聽打聽,我九嶂山的人是不是那麼好殺的。」

  那車上垂幔無風自動,裡頭響起一道柔媚的聲音:「呵——」那聲音輕輕柔柔笑起來,「若是沒打聽清楚,我做什麼殺你的人?」

  女子語帶天真:「殺人既無趣又費功夫,你是模樣俊俏還是武功蓋世,我憑什麼多看你一眼?憑什麼平白無故要殺你的人?」

  溫鏡長眉微微一皺,殺人,這姑娘說得仿佛是什麼恩典似的。那當家顯見也是氣得狠,喘著粗氣眉毛倒豎面目憤恨,可沒等他反駁車裡的人又開了口:「聽說這處崗哨名曰南離?先前聽了一耳朵未聽真切,不知真假?」

  當家的咬牙切齒:「閣下留下姓名,南離窠乃是我九——」

  他話說到一半驟然而停,他的兩個手下驚呼半聲,溫鏡采庸出鞘三寸,李沽雪不由分說擋在溫鏡身前,這一切都因自那車駕中飛出的一條彩錦。

  那是一條美得好像夢一般的彩錦,一條挽在美人臂間的披帛,春堤上,妝鏡前,鴛帳深處,浣紗歌里,該在寒食遊春時節的薰風里逗著了臨道上小郎君的馬,該是淡淡鉛華妝成後巧手小玉給錦上添的花,卻獨獨不該是淌著血、扼在人喉間的殺器。

  那當家的雙手徒勞地扯著勒在喉間的披帛,喉嚨咯咯作響,玉輅車裡雍容的女聲冷淡道:「南方屬火,八卦為離,什麼不入流的獠蠻窩棚也敢攀扯南離二字,真是和你主子一般下賤。」

  話音剛落,那道披帛猛然凌空抽緊,常人兩隻手也合攏不住的脖子竟然就此分了家。那切面,溫鏡垂眼瞥了瞥,那切面還挺整齊。漢子寶塔似的身軀晃了晃,轟然倒在自家窠中,濺起的塵土剛要飛揚起來,卻被一捧潺潺的鮮血打濕,又心有不甘地落回地上。

  場中一片寂靜,倖存的兩個匪徒估計是拿不準該上去拼命給他們當家的報仇,還是該乾脆撒丫子自己逃,最後對望一眼,雙雙瑟瑟跪倒在地。

  溫鏡握緊劍,雙眼一眨不眨地盯住那架玉輅車,幡蓋上是「雲主」二字。雲,又以飛緞為兵…溫鏡揚聲道:「仙人剪霞擲波淺,紅玉依微錦光晚,敢問閣下可是青鸞派雲掌門。」

  聞他此言車中女子咯咯笑起來:「怎麼,你認得我家小薇兒?」說著車前帷幔被掀開一條縫,縫隙里伸出一隻手。

  那手柔白瑩潤,丹蔻纖長,腕上掛著一隻鏤金花鳥臂釧的環扣,玉肌饒冰環扣點朱,一條紅雲似的錦緞從中穿過,垂落在同樣紅得金尊玉貴的垂幔邊。垂幔裡頭的光景卻依然黑黯黯一片,只聽裡面人「咦」了一聲:「這倒奇了,你是朝天鼻還是暴凸牙?憑你這雙眼又為何掩著面容?」

  溫鈺收劍入鞘,劍柄扣在掌心雙手握一個平禮:「我來殺人,姑娘殺人周身遮了個齊全,還不興我遮半張臉麼?」

  這話似乎踩中車中女子什麼笑點,她又嬌嬌媚媚笑起來。說也奇怪,她嗓音清脆,聽來年紀應當不大,只是聽得多了,卻不知為何她作小女兒嬌笑狀卻總有股說不出的怪異。她笑夠了才道:「你倒有趣。不過你要殺的人已經被我殺了,為何你還流連在此,不怕我一個不順眼把你也殺了麼?」

  溫鏡不顧李沽雪三番五次使來的眼色,也笑起來:「我沒假借山寨開礦場,鄙派也從不以天靈自居,何故會惹姑娘不順眼?」

  「天靈?」車中女子遙遙問道。

  溫鏡:「天之四靈,以正四方,屬南掌火的正是朱雀,方才此人難道不是正死在亂取名這項上?」

  「你倒知機,」女子又問,「那你說,他該不該死?」

  溫鏡頷首:「確實該死。」

  車裡卻安靜下來,忽然那飄飄蕩蕩的紅錦「錚」地一聲破空而起,挾風雷之勢一把捲起地上一物,順帶橫折一扭,從兩個嘍囉胸前穿刺而過,又飛快朝溫鏡襲來。溫鏡卻沒拔劍,別說拔劍,他的劍依然背在腰後動都沒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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