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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過了很久,也許只是過了一瞬,溫鏡不再看他,默默收劍入鞘:「是你。」

  李沽雪撤了臉上巾子,強迫自己不要總去看溫鏡的臉,強自鎮定道:「此間是個陣。」

  溫鏡很是警覺,站在他三尺開外不願靠近:「你布的?」

  李沽雪再次無奈:「不是,我不是這裡的人,我…我是在山下客棧看見你因此才跟著上山來。」

  是個陣,溫鏡考慮這個說法,覺得八九不離十。

  …不,他忽然想問他:你跟著我幹什麼?

  忽聽李沽雪又道:「我放心不下你,破陣而出之後就下山去,好不好?」

  溫鏡不置可否,他想問問他,這麼多年你去了哪裡;還想問問他——想問的很多,能出口的卻只有一聲嘆息。

  他沒問,他只有靜默,他轉身繼續走他的路。既然是陣,必然有陣眼,溫鏡雖然於此道不十分精通,卻也知道破了陣眼自然就能破陣。

  李沽雪本還待說什麼,見此情形只得跟上去。他也本想問,白玉樓怎麼來了長安,盟主是不是就是你那位兄長,家裡都還好麼,你怎麼…成了月下飛天鏡,從前的名字是誆我的麼。

  然而同樣地,也是一般的無從問起。

  如今周遭這情形也實在不容得二人敘舊,月上中天,然而不知何時起,那圓圓的一汪月光便好似凝固一般固定在空中,李沽雪尾隨溫鏡一路,在這村落中不知行了多久,卻一直只是從村頭行到村尾,不知不覺間總是回到原地。

  來來回回正向還是反向,溫鏡和李沽雪發現無論如何他們都在原地打轉,要如何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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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江南桃花三月紅,…毛毛的歌《春邊》

  第177章 一百七十七·風雲驚趁魚龍夜

  來來回回正向還是反向,溫鏡和李沽雪發現無論如何他們都在原地打轉。蟬鳴蛙聒,峽谷吞風,這些該有的聲響一概沒有,兩人也俱是沉默,兩位輕功又拔群,走路都悄無聲息,越發顯得四周一片寂靜無聲,只余遠遠的潺潺流水,還有便是兩人呼吸可聞。

  倒像是親密無間,然而卻是在各懷心思。

  回頭找溫鈺請教請教,溫鏡想,陣法常常脫胎於天干地支八卦五行,他從前最沒耐心學。李沽雪想的則是,妙啊,一撮土匪,有這個手筆起一座他都看不出端倪的陣,一座他誤入其中一時都束手無策的陣,說出去誰信。韓頃叫他別上九嶂山,看來這裡的確另有玄機。

  忽然溫鏡手按上劍,既然找不到陣眼,陣法麼,再玄乎其玄,也還是要依託於樹木花草這些物件,往大了說也不過房屋山石,像從前鷺雪峰的桃花陣不正是依靠桃樹布陣?既陣眼毫無頭緒,不如一劍全劈了了事。

  李沽雪料顯然是料到他要幹什麼,被他拔劍時四溢的劍氣逼得一窒,心想從前倒沒發覺他是這樣的暴脾氣,忙出聲勸止:「且慢!」說著他沒多想便按住溫鏡的劍柄,穩一穩心神道,「我知你劍法過人,可這麼大一座村莊,難免要驚動你不想驚動的人。」

  溫鏡身形比月光還要凝固,因為李沽雪這一按旁若無人地正按在他手上,他想甩開又似乎小題大做,便無甚感情地道:「我以為自踏入這陣中已然驚動了他們。」

  李沽雪凝視著他搖頭。

  九嶂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一片綿延幾百里的山,即便九嶂寨匪眾人手再多也不可能每處山路每日裡都能巡到。這個陣十有八九隻是為防止有人闖入,將來者引入鬼打牆困在其中,山匪們大約隔上幾天、甚至十幾天才來檢查一回。他道:「也許是,也許還沒有,賭不賭?」

  溫鏡躊躇片刻,若能悄悄破陣,他或許能悄無聲息潛入寨中,而後行事自然比動靜鬧大寨中警覺要便宜,賭了。

  但是他的手和劍都還覆在李沽雪手中。

  溫鏡正待說什麼,李沽雪若無其事率先收手,就事論事道:「陣眼必定是時刻在周圍,能影響感官之物,你想想,你進來可有什麼是一直能瞧見的,或是一直跟著你的?」

  「有啊,不是你嗎。」溫鏡其實不太拿得准李沽雪是不是和這座山寨有什麼關係,還是真如他所說的全憑偶遇。

  李沽雪人精似的如何聽不出這是試探,想了想答道:「我當真是途經此地恰巧撞見,我有到咸陽的通關文牒,出去拿給你瞧。」

  溫鏡脫口而出:「你也去咸陽?」

  「…是。」唉,李沽雪無聲一嘆,果然師父交代的白玉樓溫鏡就是他。若說姓氏有相同,輕功路數有相似,劍術高超者也未必不可能有兩人,溫偕月和溫鏡或許還有可能不是同一個人,但「也」要去咸陽,那就是他再無疑問。

  李沽雪嘆氣,一嘆師父之命,令他「敲打敲打」白玉樓,這可怎麼是好;二嘆,他…他還是這般。要試探別人,三兩句話先把自己透了個底兒掉,說他警覺罷,他也是警覺的,只是對人心、對江湖都還是戒心太低。或許是因為他就是那樣的人,沒什麼彎彎繞繞,心思坦蕩,導致他看別人也不習慣拐彎抹角。好似一隻養在深山、未經世事的小獸,看見人,衝著齜了牙,揮了爪子,可只要有耐心,他就會收起尖牙利爪,沖你露出雪白柔軟的肚皮來。

  「你既然也跟了我一路難道沒注意到什麼異常?」只聽溫鏡忽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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