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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沽雪閃身上前,順手接了樹枝子卻沒答,又問:「方才那招叫什麼?」

  溫鏡停下來,從他手中將那隻一尺來高的白瓷瓶接走,嘴裡飄出四個字:「春風拂夜。」

  「唔,」李沽雪陪著他回房,「我猜這招在你家刀法里該是舉刀橫劈?你給改了。自己琢磨的?想學劍?」

  「嗯。」

  李沽雪心中一嘆。他早看出溫偕月練刀一途已走入死胡同,改練劍實屬迷途知返。但他沒想到這人沒圖簡單省事,改學一門現成的劍法,而是自己琢磨著將自家刀譜改成劍式。

  以他的資質,隨便進個一二流的劍派都不是什麼難事。即便是頂尖那一檔如兩儀門,應當都會很樂意收他做弟子。資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嘛,如今半個江湖可都欠著他們揚州白玉樓焚了一本帳的人情呢。

  他沖溫鏡呲牙一笑:「行,回頭哥哥給你整把好劍。」

  溫鏡哼一聲:「我謝謝你。」

  說著二人進了房門,溫鏡摘了這幾天一直掛在床頭的蓮花刀鞘,擦淨削根,重又在白瓷瓶里插好。李沽雪定定看著他,忽然說:「榮升台的帳本兒為何到了廣陵鏢局手上,你想不想知道。」

  溫鏡理花枝卻沒搭這話,只是抬頭問道:「你跟進來幹什麼?」

  李沽雪撇過臉:「你就說想不想知道。」

  「你知道?」溫鏡狐疑地望著他。

  「我不知道,但現下有個能知道的機會。榮升台的東南總管,眼下就逃竄在金陵城,去捉麼。」

  溫鏡更加愕然,李沽雪則被他看得心裡煩躁,恨不得立時跑了。房中這青年手中擎著他送的花,身前是他買的瓷瓶兒,一雙眼睛雖然帶著疑惑但是清明透亮,一點兒陰霾也沒有,雪白的下頜…

  咳咳!李爺心想,你到底去不去,一句話的事兒,要不是怕你被拐了…

  溫鏡沒有猶豫站起身:「我去跟大哥說一聲。」

  李沽雪心裡沒來由一喜,面上努力不動聲色:「溫兄不一道去嗎?」

  溫鏡搖搖頭:「他應當要回揚州,傅岳舟也想回去。」他想看看能不能找找有沒有逃出去的親眷。這話溫鏡當時聽了,無以安慰,只陪著傅岳舟相對無言,這話他便沒有複述給李沽雪。

  李沽雪便也沒有意會到這一份無言,他煞有介事道:「嗯,應當的。你姐姐和三弟還在揚州,是該回去看看,請令兄代我問個好。」

  溫鏡看著他,眼睛很深,沒說話。這怎麼了這是?李沽雪摸摸鼻子想了想,試探地問:「你不會還覺著我對你姐姐有意吧?阿月,我指天發誓,我沒有。」

  溫鏡哼了一聲轉身出去。

  出去找他哥辭行。

  溫鈺如今卻不是那麼容易說見就能見。仿佛一夜之間法源寺的粗茶齋飯變出了花兒,不見峰的秋色變成了世所罕見的勝景,白玉樓變出了傳世的絕學,溫鈺變成了什麼江湖絕世香餑餑,每家每派客居在此,都要下帖正式請白玉樓這位溫小兄弟前去品茗賞景切磋清談。

  幸而今日溫鈺在自己房中。溫鏡將金陵之行略略說了一遍,溫鈺審視他片刻,卻沒說不許的話,只讓他別泄露家裡真名,凡事記著防人,竟然十分痛快地放了行。

  他看溫鏡一臉驚訝,揮揮手趕小雞崽子似的不耐煩道:「你現如今自保足夠,我不讓你去,你心裡總要惦記,不如讓你去看看,你便遲早知道家裡的好。」

  溫鏡無語:「我有那麼貪玩兒麼?」

  「你,」溫鈺一指他,哼笑道,「行,你不貪玩,此番將榮升台和廣陵鏢局的淵源干係好好查明了回來稟我,行了麼?快滾。」

  溫鏡很有眼色,他立時就滾,溫鈺在他屁股後頭冷冷補了一句:「旁的話我不說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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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茶碗打酒——不在壺

  沒錯,作者會用一些奇奇怪怪的歇後語,歇後語小能手就是我

  第33章 三十三·日斜深巷無人跡

  溫鏡立在牆頭,輕聲問:「此地?前日夜裡榮五失蹤,就是在此地?」

  這兒是金陵富貴人家聚居之地,又不是荒郊野外,說沒就沒了?該不是在哪家藏起來了吧。

  李沽雪明白溫鏡的疑問,他肯定道:「就是此地。奈何兩邊兒人家俱已一一查問過,絕沒有人家窩藏榮五,不敢也不可能。」

  唔。「不敢」是說這些人家和榮升台沒關係,不會收留榮五;「不可能」是說李沽雪已經通過某種渠道查驗過。李沽雪和他一道連夜趕來,是沒這個功夫的,那便是他背後的人,兩儀門的人。溫鏡想,兩儀門這麼牛批嗎,十幾家豪宅,一個白天的功夫,說搜完就搜完。

  但他也沒細想,凝目朝巷中看去。

  兩人在金陵城東北一條小胡同。說是小胡同,卻其實並不很小,路也沒有很窄,兩架馬車或可並行。只是路兩側一邊是高宅大院,另一側是大院高宅,將這條巷子夾在中間,顯得格外陰暗幽長。

  溫鏡簡直可以想見這裡白日裡的光景:這巷中前半日投著一邊高牆的陰影,後半日朱陽西移,另一側的陰影又如期而至——左右是照不進這條巷子的。

  或朱漆或青石或牙白的高牆間或開有幾扇小門,門旁停著送菜運貨的板車,甚至遠處還有一架泔水車。

  他忽然鼻尖一動,悄聲問李沽雪:「你聞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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