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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廣業便未再問他緣何深夜在那個地方路過。

  他聽傅岳舟稟告來龍去脈,琢磨著李沽雪十有八九是提早等在法源寺的。這一鏢牽涉甚廣,有人借法源寺的名義來探一探也在意料之中,看武功步法大約是哪個高門著力培養的直系子弟,此刻人既來了,總歸是個助力。

  李沽雪的打扮和佩劍也確實,倒真像是哪個大家大派得寵的小弟子。傅總鏢雖未親臨戰局,可眼力還是有的。他又看向溫鏡,細看之下竟有些面善。

  他口中奇道:「賢侄姓溫…敢問賢侄,城中白玉樓主人溫娘子可是你家中親眷?」

  溫鏡也沒藏著掖著,要說廣陵鏢局也是他們樓里的老主顧,離得又不遠,傅廣業他也見過一兩回,他一頷首:「是家中長姊。」

  傅廣業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鬆弛下來,他站起身:「原來是溫賢侄,老夫膝下雖有三子,但最懸心的還是舟兒。他的兩名兄長皆不在揚州,否則老夫也不放心他走這一趟。此番兩位賢侄救了他的性命,老夫心中千恩萬謝實難言表,廣陵鏢局欠兩位一份人情。」

  他話鋒一轉:「只是謝恩歸謝恩,兩位,此番兩位牽涉進的到底是什麼生意,招惹的到底是什麼人,老夫卻要與兩位言明。」

  說著傅廣業自榻間抽出一本藍面兒的冊子,溫鏡一看,正是傅岳舟提到過的《武林集述》。

  集述,經年的匯總,抑或是集幾家之長,方才可稱集述。武林集述,是什麼樣的秘笈敢自稱武林集述?

  若是手中有這等神功,為何又要假手廣陵鏢局護送?溫鏡心中疑惑不解。

  他見李沽雪大大方方接了冊子,他與李沽雪坐在傅廣業下首挨著,瞧見封面上《武林集述》四個大字左側又有一行小字:榮升台截至癸亥年臘月核記。癸亥年,去歲便是癸亥年。什麼截止到去年十二月?榮升台又是什麼人?

  「這——」李沽雪翻了兩頁,忽地「啪」地一聲合住,僵了僵,將冊子甩在小几上,瑞鳳長目一揚,向傅廣業笑道,「傅總鏢這是恩將仇報啊。」

  傅廣業背著手:「賢侄,你看沒看過這東西,外人眼裡你都是已然看過。你二人說是機緣巧合路過,外人眼裡是何等模樣,老夫不說你二人也猜得到。正如我舟兒,他連這到底是何物恐怕都不知曉,不也受了無妄之災?」

  李沽雪搖頭:「非也。傅公子受傷,乃是你這當爹的接了不該接的生意,連累了他。我與你廣陵鏢局非親非故,為何要受這牽連?」

  說著李沽雪便要起身向外行去,傅廣業倒很沉得住氣,他長袖一揮:「賢侄且去罷。」

  李沽雪霍然回身看向堂內,狐疑地問:「你不攔我?」

  傅廣業攤手:「賢侄的身手便是想攔,如今我局中上下能攔得住的又有幾人。老夫是萬萬不能與小輩動手的,你又救過舟兒的命。」

  他沉沉一嘆:「非親非故,確實非親非故。賢侄家住何方,師從和人,老夫一概不知。可若有時間細查,從賢侄的口音裝束,再到身法兵器,總能摸到些蛛絲馬跡。」

  傅總鏢雜灰白的鬍子一抖:「廣陵鏢局既然能查到,敢劫廣陵鏢局的人自然也能,賢侄猜猜他們信不信這句非親非故?到時賢侄的家人同門可還有安寧之日?」

  他轉向溫鏡:「這位溫賢侄便更不必說了。溫賢侄家中自然也有幾分家業,可兩位猜猜,若那伙黑衣人找完廣陵鏢局的麻煩,在揚州城可還有能掣肘他們的江湖力量,屆時溫賢侄家的白玉樓可還開得下去麼。」

  第8章 八·一旦生涯懸彀中

  那還開個屁,開得下去就有鬼了,溫鏡面色一時有些難看。

  傅廣業卻又改換一副誠懇面孔:「『廣陵傅氏,存至今夜。』今夜想必還有黑衣人來襲,此番確乎是老夫不該接這單生意,連累局中兄弟乃是老夫自食其果。可我廣陵鏢局乃是領了官印的正路生意,怎能放任賊人這般肆無忌憚?於近郊山上就敢行兇,揚州城外,咫尺之地!置我廣陵鏢局於何地?置我正道武林於何地!」

  他義正辭嚴慷慨陳詞:「而池魚林木,飛來橫禍,如今兩位實在已與我廣陵鏢局同氣連枝,一損俱損。我觀兩位少俠英氣勃發,武功不俗,可願留下與老夫一同退敵?襄助正道,固守揚州,一戰成名,指日可待。二位意下如何?」

  意下你個頭,溫鏡後知後覺,覺得回去可能逃不了溫鈺一頓打,他這是惹了多大的麻煩啊。

  他倒不覺得那些黑衣人能憑夜間模模糊糊一張臉孔追溯到他姓甚名誰,後來山崖上李沽雪有意無意將他遮得嚴實。既然追溯不到他,就更無可能追溯到他們家的兩座樓。

  可他又不傻。

  傅總鏢頭方才不是說了麼,李沽雪「家在何處,師從何人」他老人家一查便知,可溫鏡家在哪裡,家中有何人,傅廣業不用查就知道。莫看傅總鏢說的大義凜然,可是話里話外明明白白透露著兩個大字:威脅。

  他廣陵鏢局是領著官印的,分局遍布江南江北,一夥劫匪定不至於能將廣陵鏢局全部覆滅吧?打不過帶著那什麼勞什子秘笈跑總可以吧?

  所以話說回來了,待傅氏父子熬過這一劫,糾集人手捲土重來,你白玉樓還在不在揚州城做生意了。

  這便是恩威並施,連騙帶嚇。

  糟老頭子壞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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