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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生或是死的問題,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才能夠開口問。生生躺了一個小時,他覺得韓岩應該已經睡著了,就悄無聲息起床穿好衣服,拿上車鑰匙出了門。

  那個花園是收費的,過了零點就算第二天,他得把那些燈泡氣球清理乾淨。

  趕到那裡距離十二點還有半個小時,安寧把熊衣服從後備廂拿出來,想穿起來卻一點力氣都沒有。蛋糕放到明天不知道還能不能吃,蠟燭放到明天卻一定沒有再點的必要。

  他把燈串插上電,把蠟燭從盒子裡全部倒出來,一根一根點到蛋糕上。

  買的時候明明很精緻的一個蛋糕,現在看卻覺得幼稚。點到最後一根的時候他就什麼也看不清楚了,眼淚無聲地往下掉,打火機的火苗好久都對不準燭芯。

  真差勁,他覺得自己真差勁。

  韓岩到底為什麼選擇他這麼個人呢?又軟弱,又不聰明。

  他扔掉打火機,坐到舞台的台階上,把熊頭戴起來放聲大哭。這種感覺太糟糕了,韓岩的朋友對他的評價這樣低,甚至質疑他對他的感情。

  最糟糕的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辯解。除了蒼白無力地說一句,我是認真地在愛韓岩,好像也說不出什麼有營養的東西。可是認真的就是認真的,或許開頭他是很糊塗,但過程里他比誰都認真,難道這樣的他不配被韓岩愛嗎?誰規定的呢。

  缺愛的人如果遇到一個願意給他很多愛的人,誰說就不能白頭到老。

  空曠的場地里,嚎啕聲開始還壓抑著,後來就越來越大,幾乎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安寧把熊頭埋在膝蓋間,在這個無人的地方放肆宣洩著這一天的不痛快。

  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周圍忽然有腳步聲靠近。他以為是管理員,咬著牙把眼淚逼回去。

  沒想到來人卻走到他旁邊坐下,問:「誰生日。」

  是韓岩的聲音。

  他渾身一震,緩了許久,聲帶才成功發出聲音:「你生日。」

  「既然是我生日,吃蛋糕怎麼不叫我。」

  說完就來脫他的頭套。他慌亂按住,搖了搖頭,「別脫,我流鼻涕了。」

  韓岩遞來一張紙巾。他接過來,兩隻手從下面鑽進去擤了擤,默不作聲。

  將近零點的深夜,兩人就這麼靜靜坐著。冷當然是冷的,但誰也沒有提議起身。

  等安寧抽了一會兒漸漸平靜下來,韓岩問:「下午你在車裡?」

  他看見開著後備廂的車,看見後備廂里的蛋糕殼子,又看見衣服和這個場地,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熊頭前後點了點,「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偷聽的。你也別有負擔,不用為了照顧我的心情……」

  後面的話不說了,因為說也說不下去,聲音再度哽咽。

  韓岩拍了拍熊頭,「可以了,不要哭了。」

  熊頭低得更低:「對不起。」

  韓岩把熊頭按到自己肩膀上,哄小孩一樣輕輕拍打,「可以了,可以了。」

  一點兒也不嚴肅。

  熊頭歪在他肩上,因為腦袋太大,半邊還懸在外面。緊接著又擤了擤鼻涕,抽噎不止。

  韓岩失笑:「我沒說不求婚,只是戒指找不到了。」

  熊頭僵住片刻,整個人被抱到台階中央。

  韓岩走到舞台邊,從熊的上衣口袋裡摸出一樣東西,然後回來面朝他單膝跪下。

  淚水模糊的眼睛只能看到頭套下面窄窄一條,不過就這麼一小條,也足夠安寧心臟撲通個沒完了。

  韓岩特意將拿戒指的右手舉在他看得見的地方,低低地咳嗽了一聲。

  安寧會意,急忙摘下頭套放在膝上,然後別過頭去拿袖子使勁擦臉。

  雖然零點眼看著就過了,但燈串、蠟燭並不算浪費。它們沒當成生日的圍襯,卻當了浪漫的註腳。

  韓岩清了清嗓。

  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他也挺僵硬。還好安寧更僵硬,坐他面前自上而下地望著他,又是期待又是不知所措的表情。

  十幾秒的沉默後,有人等不及了。

  「說話呀。」安寧伸腳輕踢。

  韓岩喉結一緊,這才把戒指鄭重其事地遞到他面前,袖口擦淨他的眼淚。

  「別人說什麼你不用管,我這輩子認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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