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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去嗎?

  安寧在心裡問自己。

  明明得到那個吻時他是那麼渴望更進一步,不知為什麼,睜開眼見到人,反而猶豫了。

  或許真的是想像中的就是最美好的。

  他不說話了。沉默很多時候就代表著一種態度,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跟韓岩學的。

  喬嶼玩世不恭地聳了聳肩,發動車子放起音樂:「行了,今天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家吧,周末再約你。」

  安寧鬆了口氣。

  「嗯。」他點點頭,眼眸微垂,忽然捕捉到後視鏡里的一個身影。

  是韓岩。他竟然一直沒走,就那麼站在單元樓前看著他們。地上的影子頎長,無論風怎樣吹都紋絲不動。

  他為什麼不走?

  安寧慢慢扭頭,迷茫地看向喬嶼。

  正在開車的喬嶼分神瞥他:「怎麼了?」

  「他怎麼不進去?」安寧問。

  「誰?」

  「韓岩。」

  喬嶼一愣,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後視鏡,啞口無言半晌方道:「誰知道他怎麼想的。」

  —

  從那晚起,社交軟體的兩個號不再有交流。

  不是安寧主動放棄的。他改不掉舊習慣,以Ning的身份給阿文發過幾次消息,但都沒有收到回音。等喬嶼帶他出去看電影吃飯的時候他詢問原因,喬嶼解釋說兩邊回消息太麻煩,以後用微信就行。

  安寧放不下,偷偷在網上找店,將兩人的聊天記錄做成了定製書,銅紙覆膜,很大一本。

  但安寧沒告訴喬嶼,怕他覺得自己矯情。

  喬嶼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對這些陷在感情里的小心思容忍度很低。說得簡單點,他不喜歡搞這一套。閒得無聊時他會叫安寧出來見面,心情好會給安寧買東西,很少吃安寧做的飯,大部分時候都要去高級餐廳。

  他的戀愛是有一套既定模式的,可能有些人會鍾意這種標準模式,但安寧更注重細節。安寧喜歡一個人喜歡得很真,比起千元一套的壽司宴更喜歡自己烤的披薩,比起名牌手錶更鍾意遊樂園賣的玩偶掛件。

  不過比起能跟喬嶼在一起,這些都顯得不那麼重要。安寧不是想改變喬嶼,只是覺得奇怪,喬嶼跟從前的阿文,好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這個想法剛出現時,他覺得很荒謬。因為提起之前他們聊過的大部分事喬嶼都對答如流,只有少部分時間久了不記得。喬嶼甚至當著他的面登過那個號,雖然只是為了改一個更有型的新頭像。

  儘管如此,隨著時間的拉長,安寧還是發現了矛盾之處。喬嶼健談多金,自我感覺良好,跟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是個絕對外放的績優股。但從前的阿文話少又毒舌,處事穩重端肅,交友慢熱謹慎,是塊需要人細心發掘才能見其光彩的璞玉。

  漸漸的,安寧有了一種錯亂感,時間長了甚至開始懷疑,以前的阿文只存在於自己的想像當中。

  幸好還有一本整理好的書,鉛印工整,記錄著他們之前的點點滴滴。

  他抱緊了那份聊天記錄,夜夜溫習,提醒自己珍惜如今的一切。

  正因如此,喬嶼遲遲不與他確立關係他也不惱。他想,鄭重一些才是對的,才符合阿文的處事風格。

  今天周五,他們本來約好了下班後一起吃飯,但安寧臨時被留下來加班,計劃只能取消。

  突然空出一晚的時間,喬嶼當然不會一個人老老實實回家打遊戲。他給韓岩打電話,本來以為韓岩百分之百在當加班的老黃牛,沒想到,電話那頭卻是酒吧的轟鳴。

  十點喬嶼趕到酒吧,韓岩已經醉了五六成,領帶扯得快要脫出脖子。

  「我操,什麼情況啊你這是。」喬嶼朝酒保招了招手,「他什麼時候來的?」

  酒保邊擦杯子邊應:「八點多就來了,場子還在做清潔呢。從來也沒見韓哥這麼積極過,來了就要酒喝,包都扔了。」

  說著便從吧檯內抽出一個公文包:「你瞧,我怕人家給他把電腦順走,眼巴巴看著。」

  喬嶼笑著抽出一張小費,「夠意思。」

  酒保接過去,喜上眉梢地給他拿了個空杯子。喬嶼沒立刻要酒,一屁股坐到韓岩身邊,胳膊搭在他肩頭,「熏死我了,喝多少啊這是……」

  韓岩半醉半醒地撐起上半身,「你來晚了。」

  「嘿,還我來晚了,」喬嶼直樂,「怎麼著,我自罰三杯?」

  相比平時,韓岩顯得動作遲緩。他把那隻空酒杯移過來,招手讓酒保倒威士忌。

  喬嶼連忙把杯一捂,擺擺手讓酒保走開,「得了得了我逗你的,都喝成這樣了還喝,肝不要了還是命不要了?聊聊吧。」

  他今晚不是來喝酒的。

  西褲里照例有煙,韓岩抽出一支,點了三次火才點著,「聊什麼?」

  兩人面前有兩隻酒杯,一隻裝酒,一隻磕菸灰。

  喬嶼笑了笑,先是不說話,只拿起那隻裝酒的杯子輕輕搖晃。

  「有話就說。」韓岩的臉隱在煙霧中。

  喬嶼仍是笑,摸過吧檯的煙盒抽了支出來,咬在嘴裡,湊到韓岩的菸頭上點火。

  他們讀書的時候老這樣,覺得酷,菸頭對菸頭點,不愛用打火機。

  「你跟安寧沒聯繫吧。」

  韓岩手一頓,靜靜坐了片刻才接著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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