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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繆點頭。
他還沒見過這個新世界長什麼樣呢。
席筠池將他身上的毯子裹得更緊,如今他抱小孩的姿勢標準了許多,慕繆待在他懷中體驗感提高了不少。
營帳外是烈陽高照,大大小小的營帳映入眼帘,慕繆見到不少士兵步調齊整地巡邏,在見到席筠池時彎腰行禮,「統帥!」
他們腰背挺得筆直,目光卻好奇地時不時放在慕繆身上。
其中一個膽大的好奇詢問,「統帥,您怎麼抱著個娃娃啊?」
這些士兵心中清楚,哪怕他們統帥長得風流倜儻,俊朗逼人,也是個沒人要的孤家寡人。
怎麼會突然抱著個幾個月大的娃娃呢?
席筠池隨意說了句,「我家的。」
他冷峻的視線掃過這群人,「今日的訓練完成了嗎,需要加訓?」
他話音一落,士兵們哪敢多問,紛紛驚恐搖頭,四散逃走。
慕繆看出席筠池跟這群人相處得很好,不是那種虛假的客套,而是生死與共的兄弟間真誠的情感。
或許在不知不覺間,過去的席筠池和現在的發生了些許融合,亦或者是相互影響。
他好奇地看著來往的士兵,有幾個年輕面孔與他對視後會故意做鬼臉逗他,一旦席筠池看過去,那些人立刻站直身子,擺出嚴肅的表情。
慕繆笑得露出光禿禿的牙床。
席筠池瞧見,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他粉嫩的牙床,軟軟的,裡面還隱約露出一點點白色——是還沒長出的小乳牙。
「嗯!」慕繆睜大,莫名的羞恥感襲來,他雙手捂住嘴不讓席筠池碰,一頭扎在席筠池的肩膀上,掩面不見。
席筠池輕笑一聲,不再逗他,「想知道我現在的情況嗎?」
慕繆抬起頭覷著他,眨了眨眼。
快說。
席筠池邊散步邊跟他講述,「我在這個世界效忠於梁國,梁國最近與最強大的大啟開戰,而我就是梁國皇帝欽定的大軍統帥。」
慕繆眸中閃過擔憂,「啊呀……」
你打得過那個大啟嗎?
席筠池讀懂他的眼神,坦誠搖頭,「打不過,大啟和梁國的差距太大,開戰無疑是以卵擊石,當然,梁國是那個卵。」
席筠池知曉系統想要整死他,這算是給他一個必死的開局。
但他能感知這個世界存在著其他碎片,只要有一個碎片存在,他就不會真正的死亡,唯一的難處就是慕繆。
他看著尚在襁褓中的慕繆,他要是死了,他該怎麼辦?
慕繆心涼了大半,他聽懂了席筠池的意思,他現在是統帥,自然要和梁國的士兵共存亡。
倘若席筠池違背人設以此求生,系統也可以因此銷毀他。
這才是真正的進退維谷。
慕繆一想到席筠池要死,淚水溢滿眼眶,眼睛周圍瞬間變成紅色,他控制不住地大哭起來,「嗚嗚嗚嗚……」
小嬰兒才不管是非對錯,傷心了就要哭。
席筠池瞬間慌了神,輕輕在他背上拍打,「沒事的慕慕,你知道的,我不會真正的死亡。」
「充其量,我也是本體的一個碎片,只是融合的其他碎片比較多而已。我保證,我一定會找到你,回到你的身邊。」
慕繆只是眼淚朦朧地瞅著他,小小的身子因為悲傷一抽一抽的。
他現在連話也不會說,只能用哭聲來表達他的情感。
慢慢地,他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世界的進程不會為了任何人而改變,哪怕他是世人口中所謂的「神」,席筠池死亡的結局也躲不開。
席筠池抱著慕繆繼續往前走,他們來到了傷者營帳。
數十個大夫忙裡忙外的,濃郁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遍地的哀嚎不絕入耳,正是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士兵們。
席筠池擔心嚇到慕繆,只是站在門外沒有進去。
他看著那些面色痛苦的士兵們,垂下眼帘,「很奇怪,這個世界給我的感覺很熟悉,裡面的每個人仿佛都曾經與我相識,我見到他們自然而然地知曉他們的名字。」
慕繆嘴巴翕動,卻又閉上。
他無法告訴他,這就是他真實經歷過的一生。
就在這時,外出找母羊的副統帥急急忙忙地跑過來,「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我的羊都給小傢伙綁回來了。」
席筠池為慕繆介紹,「他叫季猛,今年二十四,帶兵打了九年戰。」
梁國已經沒有軍力來維持戰爭,年紀小的孩子也只能跟著大人踏上戰場,面對無情廝殺。
季猛催促席筠池回去,笑得憨厚,「快點,我給這個小崽子擠了一碗羊奶,回頭涼了就不好。」
慕繆很想告訴季猛,其實他是不需要吃東西的,【無】想要進入成年期必須要充足的靈力,普通的吃食對他們來說並沒有用處。
但畢竟是人家的一番好心,慕繆也不拒絕,看出季猛眼中對他的喜愛,他對著他展開雙臂,「呀。」
季猛呼吸一頓,他激動地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古銅色的皮膚微微泛紅,難以置信地看向席筠池,「他、他這個動作是不是要我抱啊?」
席筠池拼命告訴自己,慕慕現在就是個小嬰兒,小嬰兒被人抱來抱去很正常。
「嗯。」
季猛險些笑出聲,小心翼翼地將慕繆抱了過來,笑得開懷,「哎呦,沒白撿你啊,還是跟我親對不對。」